鸢尾的失踪时间比大家预想中的还要久,宣称的结果是,因为决定不再做警察所以选择退学了。
这在警校中其实不算罕见,每年都有考上了警校但是又发现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选择中途退出。
很正常的事情。
……算什么啊?
失踪前的最后一次对话,也是在吵架兼冷战。
降谷零后来又去了所有飞鸟彻羽可能在的地方,不存在的“警视厅异常处理课”,不存在的“杯户医院顶层”,不存在的“秘密警校宿舍”……
就像是他来时不必征求别人的意见,离开的时候也是不声不响,教室里那张桌椅又重新空了出来,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除了那张姗姗来迟的成绩单。
“降谷那家伙没问题吗?”
松田阵平嚼着班长分的饼干,眼见着某个精力旺盛到能和自己半夜约架的家伙在桌子上瘫了两节课:“看起来完全被成绩打击到心态崩了的样子。”
“小鸢尾考了30分。”
“哈?!”
松田阵平差点被噎死,感觉就降谷那种卷王的程度,这辈子都没见过三十分的考卷。
“……是平均每门考了30,还是总共考了30?”
虽然不论是哪个选项都很离谱。
伊达航也是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每门都正正好好考了30。”
降谷零总“我去教官办公室看看。”
鬼冢教官现在提起那个名字都觉得头疼,一脸的晦气:
“你自己看吧。”
前面的客观部分都没错,翻到主观题部分……火柴人大战???
平心而论,笔者画工不错,结合题意不用另外的文字说明都能明白表达的意思:
只见右手持枪的火柴人警察先是击毙了人质,然后再和左利手歹徒持枪械斗,抢了路边的车双双化身马路杀手……再后面没有了,答题面积有限,画不完的部分就只好用省略号代替。
教官显然是每一道都认真的看过,然后很客观地给每道题都写了个零蛋,并在最末尾留言“抽空来我办公室!”
力透纸背,足见当事人的愤怒。
教官还是脾气太好了,降谷零如是想道,要是让我来批卷,有人在上面画漫画的话,我一定会给他零蛋。
也许是被我们五个气得,阈值都高了。
脾气很好的鬼冢教官翻出手边的一个纸质文件袋递给降谷零:“哦,对了,一会你回去顺便跑一趟柚木班,把这个递给四方雄。”
“上边的颁奖下来了,让他准备准备,明天晨训的时候做个三五分钟的小演讲。”
降谷零算算时间,心底又涌现出来些许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四方同学接到表彰之后并不开心,顶着一张紫青肿胀的脸,看起来像是想要把手里的东西丢到降谷零脸上,但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这样很有意思?!耀武扬威,耍我很好玩吗?!”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惊飞了窗边的乌鸦。
四方雄本来以为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约球,自己打算下点小手段让鸢尾难堪也好,趁机打击报复也罢——但谁能想到只是一件小小的校园冲突,还能上升到“捧杀”的程度?
“抱歉啊,四方,临时有事现在来不了了,等我几分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马上飞来!”
原本一起约好的朋友全都很“巧合”的迟到了,但好在鸢尾也没来,所以带着球的四方雄决定在约定地点等。
几个人高马大的混混大概也是想要在这里打球,走近几步,对着自己大喊:“喂——!你是四方雄吗?”
“是,我是。”
四方雄不明所以,下意识承认。
“就是他,没认错。”
下一瞬间,一颗沉甸甸的篮球直直的朝着他的门面砸来,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蜂拥而上,一点招呼都不打,就开启了异常围殴,没下重手,反而拳拳往脸上招呼。
……不严重,但是很难看。
飞鸟彻羽在一旁看着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打了报警电话,捏出紧张无措的语气:
“这里是八王子路旁边的篮球场,我的同学现在和七个人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你们快点来啊!”
接到报警电话的巡警来得很及时,打人的被打的还有报警的总共八个人分了四辆警车,一起被打包送进了局子。
“说说看吧,因为什么原因打架?”
除了被打的四方雄,其他所有人全部统一口径,表示是因为他们七个想要打球的时候和鸢尾起了冲突,想要揍他一顿的时候四方雄见义勇为。
始作俑者真诚地对他表示了感谢,寻衅滋事者认错态度良好并且愿意支付他的所有医药费,孤立无援的四方雄还能说什么呢?
辩解说是因为自己造别人的谣才在外面约架,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打了一顿?
几个打人的家伙之前早就有不少类似的前科,所有人口供一致且没有监控的情况下事情解决的很迅速,只是四方雄“见义勇为”的表彰流程需要一点时间。
被救下的少年申请到了一个和“英雄”单独相处的时间,美其名曰要帮他处理伤口: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希望你可以帮忙答疑解惑。”
少年顶着一张笑盈盈的脸,手里的棉签沾满了酒精,用力怼在他脸上的伤口,疼得四方龇牙咧嘴。
“在你的认知里面,‘鸢尾弥生’是有背景的草包,被安排插班挤掉了你的位置,所以你一直明里暗里的针对他,想要让鸠占鹊巢的家伙滚蛋。”
“但是——”
飞鸟彻羽把用过的脏棉签丢进垃圾桶,拧开手边的酒精瓶全都泼到他脸上,帮没长脑子的警校生清醒清醒,以后少做和世界为敌的蠢梦。
“既然我真的这么有权力,你就不担心我再动用手里面的关系,给你点颜色看看?”
“不敢惹松田阵平,但是敢招惹我——意外地胆子很大嘛。”
脑子还很不好使。
口袋里面的手机叮咚作响,四方雄连忙摸出来,点开图标正在闪烁的新邮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四方雄,国中就读于帝丹,发生过一点……互殴事件?”飞鸟彻羽鄙夷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谁,“背调的时候没查出来,你倒是很聪明,互殴不算是霸凌,很有经验。”
另一个音频文件,是在运动会和松田阵平发生言语冲突的时候,四方说过的污言秽语——仅凭这两点足够把他赶出警校的大门了。
两天的时间,对于飞鸟彻羽来说想要调查清楚这种小事很容易。
飞鸟彻羽现在心情欠佳,总感觉和这么个蠢货浪费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伸手拍了拍霸凌者的脸,被
酒精沾湿的皮肤响的惊人。
“我不关心你对鸢尾是什么看法,嫉妒也好,单纯看不惯也罢,又或者是闲的难受想发神经——无所谓,但是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再找松田阵平麻烦,好不好?”
“从现在开始夹紧尾巴做人,不要给我理由把这些东西写进感谢信里面,然后寄给那个小警察好吗?”
只是普普通通举报他,让他滚蛋有什么意思。应该先手里捏住他的把柄,再把他高高捧起,在惴惴不安中度过每一天,直到终于适应了这种忐忑才轻轻放手,然后把他打回原形,摔个粉碎。
飞鸟彻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玩什么你来我往的打赌把戏,先是找到几个合适的枪手,再给四方的“朋友”制造一点小意外——一点不入流但是恶心人很好用的小把戏。
四方雄能怎么办呢?
他要是能有勇气坦荡承认,或者能放弃自己的侥幸心理,从一开始就不会在警校里面再犯了。
降谷零眼见着对方顶着一张狼狈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念着自己杜撰出来的“获奖感言”,强烈地既视感让他根本找不到帮飞鸟彻羽辩白的借口。
……又在故技重施了。
金发的警校生瞥眼注意到了停在枝头的小乌鸦,找了个借口脱离人群,拐进僻静的角落,伸出拇指和食指,摆成手枪的姿势抵在自己的太阳穴,用力一戳,然后很像模像样的假装中弹倒下。
跟过来的小乌鸦明显被吓了一跳,在空中盘桓了一小会,落到降谷零面前,想要去探寻他的呼吸,果不其然被屏息的坏心人类骗了过去。
Asuka让我监视的人类突然死掉了怎么办?!
小乌鸦顿时一惊,连忙丢下地下的“尸体”,扑扇着翅膀,就要找自己的主人报告。
却没想到地上佯装被害的降谷零悄悄爬了起来,循着小乌鸦的飞行轨迹,迅速又隐秘地远远坠在后面。
“基本上我所在周围的所有乌鸦,都是我的眼睛。”
想骗过塞壬不容易,但是人类想要骗过一只乌鸦也没那么难。
降谷零跟着它,拐过小巷,最后停到了一栋华丽的别墅面前: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看来这就是某个家伙的秘密基地了。
降谷零蹑手蹑脚地敲开了锁着的窗户,翻了进去,绕到宽敞的一楼客厅,果不其然看见了某个横着尾巴躺在沙发上的“失踪人员”。
“鸢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