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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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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的戏落幕了,片场却没有人喊卡。

医用血浆的腥甜还黏在喉咙,陆意欢躺在片场龟裂的水泥地上,阳光穿透玻璃,在她身周织就金色的蛛网,睫毛上凝固的血浆折射出细碎光斑。

她有些难以从刚刚的情绪之中抽离。这或许就是体验派有时会被诟病的原因,太过激烈的情绪调动很容易会导致演员长时间无法出戏。

“起来吧。”林冠伸出手拉起陆意欢,褪去詹姆斯阴鸷神色的青年站在阳光下,虎口处还沾着化妆组特制的硝烟痕迹。

陆意欢望着那只手发了会儿怔,恍惚看见不久之前这只手曾攥着通电的刑具抵住她太阳穴。

片场的喧嚣突然涌入耳膜。灯光组拆卸轨道车的金属摩擦声,场记撕场记单的清脆响动,还有不知哪个群演外放的短视频配乐——"战地玫瑰永不凋零"的旁白女声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仍有些恍惚,视线从剧组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导演身后。

陆意欢眯起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导演身后的人好像是顾临洲,他没有失约。

“当心低血糖。”林冠往她掌心里塞了块巧克力,锡纸包装上凝结的水珠洇湿掌纹。陆意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指尖在不受控地痉挛。

一直沉浸在情绪里走不出来,陆意欢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头。

起身时衣服已经褴褛的布条勾住了生锈的铁钉,撕裂声惊动了监视器后的身影。顾临洲逆光站在剧组未散的硝烟里,两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对视。

顾临洲的视线掠过陆意欢锁骨处未卸的特效妆。

消毒棉签突然贴上她额角时,陆意欢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擦破了皮。

晚风卷起满地场记单,某张写着“林悦-杀青”的纸片贴上车窗。陆意欢望着救护车标志旁自己尚未擦净的血掌印怔怔出神。

离开片场的时候,邱晨过来对着她竖起来个大拇指,“演的不错,下部戏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意欢打起精神,“还不知道呢,下周要去《医者仁心》的综艺,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很看好你。”邱晨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耽误你卸妆了,我也要拍下一场戏了。”

顾临洲一直站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陆意欢终于有精力将目光放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晚上要一起吃饭么?”顾临洲竟然成了率先开口的人,“看在你今天杀青的份上。”

平时冷冰冰的人忽然柔和了神色也是很打动人的。

陆意欢一天情绪剧烈起伏的疲惫仿佛被吹散很多。

她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现在去么?”

“我都可以,”顾临洲笑了笑,“有什么想吃的么?”

下午的日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陆意欢忽然觉得心脏一下落在了实处。

“顾医生是本地人吧,难道就没有推荐么?”陆意欢边穿上外套边促狭的看着顾临洲。

“怎么还叫顾医生,都已经不在医院了。”顾临洲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离开了医院,”陆意欢眨了眨眼镜,“你的职业又没有变,不妨碍我叫你顾医生啊。”

“好吧。”顾临洲选择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那...跟我走?”

陆意欢点点头,“我相信顾医生这样的人品一定不会拐卖我。”

七号摄影棚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顾临洲的风衣下摆掠过灌木丛,惊起几只灰斑鸠。

两人沿着影视城后巷的青石板路走,晚风送来隔壁剧组烤红薯的焦香。顾临洲的皮鞋偶尔踩碎枯叶发出咔嚓的声音,路过糖炒栗子摊时,他突然驻足:“吃甜食能缓解疲劳,要来一个么?”

栗子纸袋在手中传递,陆意欢发现他剥壳的手法格外利落。“在急诊练的?速度这么快!”她指着栗壳上完整的半月形缺口。

“以前在云南义诊时,”顾临洲将金黄的栗仁放进她掌心,“有个白族阿嬷教我的。”他指尖残留着糖霜,在暮色里泛着细碎的光。

他们最终停在一家挂着“暂停营业”牌子的粤菜馆前。老粤菜馆藏在影视城西侧巷尾,褪色的金字招牌下悬着铜铃。

顾临洲叩门的节奏让陆意欢想起拍摄摩尔斯密码戏时他演示的急救呼救信号,三短三长三短。

门开时立刻涌出的当归鸡汤香气里,老板用沾着面粉的手指向二楼:“顾医生老位置留着呢。”

老板娘也擦着手迎出来,围裙上绣的玉兰花栩栩如生却沾着面粉,“小顾来啦!你上回存的陈皮红豆沙,我加了小汤圆,你尝尝看这次好不好吃。”

阁楼木窗将暮色切割成菱形光斑,顾临洲擦拭餐具时,袖口滑落的银色手链在桌面上敲出清响。他拆餐具的动作依然带着手术室般的严谨,瓷碗沿转着圈用热水烫过。被他切开的每块白切鸡间距精确到厘米,真像解剖课的教学场景。

“吃吧。”顾临洲夹了一块白切鸡放到陆意欢的盘子里。“难得出来,多吃点。”

“看样子你总来,老板还给你留了座位,怪不得带我来这里。”陆意欢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

“当年第一次进战区医院,”他突然开口换了话题,筷子尖在豉油碟画出涟漪,“看见手术台旁放着盆蝴蝶兰。”

陆意欢夹起的白切鸡悬在半空,琥珀色酱汁滴在青瓷碟上。她想起剧本里林悦总在战地日记本里夹野花。

“伤员说是从炸毁的花市里抢出来的。”顾临洲将姜葱酱推到她面前,“后来那盆花跟着我们转移了七次营地。”后巷传来其他剧组收工的喧闹声,恍若隔着时空传来的炮火。

老板娘端来砂锅时,蒸气模糊了顾临洲的眉眼。“那为什么要做医疗指导呢?像你这样大医院的医生怎么会和娱乐圈扯上关系呢?”陆意欢吹着汤勺问。

她注意到他盛汤时总会撇开浮油,动作一丝不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去年在巡诊时遇到山体滑坡。”顾临洲的勺子轻磕碗沿,“担架队困在塌方区,有个场务小哥用剧组威亚设备做了条索道。”

他忽然轻笑,嘴角的笑容在吊灯下泛着暖意,“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影视工作者也在用特别的方式救人。”

陆意欢的汤勺顿住,她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顾临洲认出了她脖颈间的伤疤。

“我们...从前见过么?”她踌躇着问出这句想了很久的话。

顾临洲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他的眉眼深沉,望了窗外好一会。

“你奶奶叫朱停芳对吗?”

陆意欢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抓住自己手腕间的檀木手串。

“你怎么会知道我奶奶的名字?”

“有时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想要寻求神佛的帮助。”顾临洲其实并不是很想对着陆意欢回忆过去的故事,但他没法拒绝她的请求。

“神佛?”陆意欢没太听懂,奶奶明明不信任何东西啊。

大抵是看出了陆意欢的疑惑,顾临洲接着补充,“两年前,也就是我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曾去过一次灵刹寺,我就在那里认识的你奶奶。”

灵刹寺是很有名气的千年古寺,很多人都愿意去那里烧香拜佛,香火非常旺盛。就连陆意欢这种平时不关注佛教的人也听过它的名字。

两年前,陆意欢对照着时间,那不正是她刚考上大学,而奶奶去世的前几个月么。

可是,病重的奶奶怎么会有精力去寺庙呢。

她抬眼看向了顾临洲,也许眼前的男人会给她答案。

“父母之为子女,为之记深远。你奶奶也是如此,我听她讲过你。她虽然没办法陪你走完未来的路,可她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

陆意欢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她以为自己努力工作,努力演戏,就可以没那么难过,没那么想念奶奶。可是,眼眶中止不住的泪水告诉她,她好希望此时此刻奶奶可以出现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说一句,我的孙女又漂亮了。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顾临洲伸出手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在了陆意欢的头上,安抚的揉了揉。

“没什么对不起。”陆意欢摇着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寺庙呢?”陆意欢不想在奶奶的问题上过多纠结,她知道自己一直是奶奶最爱的人。

顾临洲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好像在看什么无法到达的未来。“我。”他苦笑一声,“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去祈求神佛能够让我找到朋友的尸骨。”

“那个银色手链!”陆意欢想到了上面的标记,L.Y.2016,原来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听导演说,剧组很多的道具都是当年真实用过的,那个手链也是对么?”

“那是我堂姐的手链,林悦,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很多人。”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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