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进了刺客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虽说有意压制,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了谣言的散播。
民间又生出许多奇怪的声音。
但都一致地分为两个阵营。
或是站在太子这边,或是为二皇子抱不平。
但是此事皇帝还未定论,事情缘由也都还不知晓。
停云今日起得晚,是槐序提醒才知道此事。
先是担忧仲夏的状况,难怪昨日睡得不安稳。
之后细细想过,又觉得哪里不对,就让牧看去小心查此事。
只是暗中调查。
她已经经不起在得罪什么人。
边关。
宋应辰醒来时只觉得自己两眼昏花,然后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血在往外流,热乎乎的,但随即又变凉,贴着皮肤很难受。
昨日他上到山顶,才发现自己并不知款冬花长什么样子,就沿着峭壁细细寻找。山顶还有未化的残雪,但是形成一簇簇的,有些遮挡视线。
既然这花长在这山中,而且停云喜欢,那就绝对不是等闲的花,所以宋应辰专找峭壁和石缝。
书上说的宝剑锋从磨砺出,长在险处的花才值得怜爱。
只是花没有找到,便看见一旁上来几个装扮华丽,身材高大的男子,准确来说是凶神恶煞的男子,若是他们走在京中的街道定会吓哭小孩子,被人指点。
男子排开后一个笑得让人害怕的男子出现,显然这是他们的老大。
毡帽上的宝石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光芒,但是往下看就能看见他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
宋应辰感觉到来者不善,所以往后退,不想招惹麻烦。
他们一看就不是齐国之人。
“齐国的男子也没有好看到哪去吗?”
为首的男子说话。
“畏畏缩缩,贼眉鼠眼,让人好生厌恶。”
其它人附和。
宋应辰更加确定他们不是齐国之人,行礼的动作和说话的口音都不是。
“哑巴吗?”
“敢问公子姓名?”
宋应辰行礼,然后询问。
“本王子的姓名你也配知道?”
为首的说完,然后侧身给旁边人示意,就往后一步。
害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毕竟这是初见停云时穿的衣服。
衣不如新,他贵为王子,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件衣服。
这地方也是第二次见停云时的地方。
只是今日她不在,而且还有个扫兴的齐国人。
宋应辰见他们扑上来,就知自己今日逃不过了。没有武器,他只能躲闪。
好在与牧伴阳切磋时,他教了些东西给宋应辰,不然宋应辰一招都躲不过。
一直闪躲,惹得那几个魁梧之人生气,竟拿出自己的大刀向宋应辰砍去,就算宋应辰是泥鳅出生也躲不过。
最后伤了手臂和腹部,宋应辰跪倒在地,然后看着侍朋。
“北蒙之人跑来齐国边境撒泼,当真不想要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了吗?”
宋应辰刚才躲闪时看见汉子脖子上的图腾,与他在军师给的书上看见的一样,才确定他们的身份。
“不声不响地杀了你,这和平不就还在吗?”
侍朋回答。
笑得越发猖狂。
“是个好玩的人,带回去。”
说完,侍朋就离开。
离开之时,天空中突然俯冲下来一只雪雕,然后停在了侍朋肩上,之后看见宋应辰又饶有兴致地飞过去,想要啄食宋应辰的伤口,被宋应辰呵斥走。
“回去洗干净了,再割给你吃。”
侍朋似哄着自己未得逞的雪雕。
“齐国之人,在你眼里就这样低下,就可以这样糟践吗?”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难得可贵啊。”
这句话的前半句还是停云教给他的,或者说是骂他的,只是他觉得字字珠玑,背了下来,现在运用得恰到好处。
“你会后悔的。”
“哦?”
宋应辰不再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想要记住这条路。
很快就被发现,然后就被几拳打晕。
醒来之时,已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周边摆着的刑具上的血迹已经叠加得很深,看不出刑具本来的颜色。
宋应辰没有被绑着,只是被扔在地上,他的血已经流到地上了。
伤口像是又被割开过,还在流血。
侍朋此时已换了身衣服,黑色的,像是夜行衣,显得他更加可怕。
“你已昏睡了两个时辰,看来只有疼痛能够让你醒过来。”
宋应辰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这地方应该是关押犯人的。
他爹是刑部尚书,以前小时候也是进过大牢,见过血腥,此时竟还有一丝熟悉之感。
“本不想来看你,只是刚才去处理了一个不听话的人来了这里,就顺便看看,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你们齐国的男子怎么配得上我喜欢之人。”
宋应辰原本不想搭理他,但是听见这句话,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什么被横刀夺爱,什么意难平。
看来唐氏爱听戏还是影响到了宋应辰。
受情伤之人惹不得,宋应辰是知道的,所以乖乖坐着,没有说话。
想着自己该不该开导他,然后让他放了自己。
毕竟现在他活着出去最重要。
“唉,哥,之前是我语气不好,还请见谅。”
“俗话说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后啊,说不定两人还能在一起呢?”
侍朋看见他态度转变,说得话也有些道理,就叫来人给他止血。
“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将她夺回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宋应辰尝到甜头后,就继续说:“能被王子喜欢之人定是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弱柳腰,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
侍朋虽努力听,但是没听懂。
“文绉绉的,听不懂。”
宋应辰嗤笑,然后说:“祝你们以后幸福的。”
侍朋听这话就觉得欢喜,与刚才冷酷的样子完全不同。
“留着你,说不定有些用处。”
侍朋说完,上面就有人下来传话,侍朋脸色立马就变了。
命人将宋应辰关起来,然后禁了他的食水。
宋应辰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进了四面全是石头的牢里,其中似有老鼠,叽叽喳喳的,吵得他心烦。
“硕鼠,莫非是食人肉生长?”
宋应辰看见了老鼠,然后说到。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侍朋上去后,换上了象征自己身份的衣服,然后急忙去面见了王上。
“父皇。”
“听说你掳了齐国之人?”
“是,他惊了雪中飞,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你私自去了齐国的地盘?”
“是,儿臣是想去看看地势,为以后的大计做铺垫。”
“说过很多次做事要不留痕迹,不给别人留下把柄,你该受罚了。”
“父皇,是出什么事了吗?”
“齐国人找来了,你自己去解决吧。”
“记住此时还不是时机,切莫打草惊蛇,鱼死网破。”
说完,就让侍朋出去了。
侍朋不知齐国人竟为一个男子找上门来,真是不知好歹。
此时他还不知宋应辰的身份,之后很久他也不知宋应辰的身份。
侍朋由大臣牵引着去到了外务府。
府中此时已经站满了齐国的人,个个穿甲带刀,面色严肃,似是要发怒的雄狮。
牧随风已等候多时,此刻在也按耐不住。
“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一旁的人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想着怎么还没有人来。
“这位将军是想将这外务府踏平吗?不过是你齐国所修,踏平了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侍朋很不喜欢别人比自己厉害。
“将军,这是我国王子,乌和日*侍朋。”
牧随风见这人毫无愧疚之意。
敷衍行礼后就开门见山。
“不知王子将本国一名男子给怎么样了?今日本将军想要个说法。”
“一个人竟能让将军大驾至此,贵国真是小题大做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贵国真就要触及底线吗?”
“人在这,将军想要带回请便。”
“人我要看,这事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在本朝,入室偷窃是重罪,贵国兹此事与偷窃何异,自然要给个说法。”
“两国盟约不得私自踏进对方领域,不知王子是忘了,还是罔顾啊?”
牧随风说着,让侍朋插不进话。
讨厌。
“将人带上来。”
侍朋记着王上的话,所以没有再争,只想解决问题。
而此时牢房中的宋应辰已经开始发热,神智有些不清。
也不知别人将他带去了哪里,只是觉得自己脸热得不行,可是身上又很冷,冷得像是没有穿衣服。
就这样死在他乡,做一个孤魂野鬼吗?
牧随风看见宋应辰时,直接对侍朋拔刀相见。
“王子,这你要作何解释?”
宋应辰只是听见声音,眼睛已经睁不开。
“打斗时受了伤,此刻怕是昏过去了。”
他也在想,这文绉绉的人怎么一会不见就这样了。
“你。”
牧随风生气,他这副样子,全然没有一点想要和平解决的想法。
旁边的大臣看着心直跳,对面是牧家将军,前几个月才刚赢了他们,现在能心平气和地站着这里已是给面子,只是王子从来都不服软,今日这谈判怕是进行不成。
所以早在刚才他就给王上请示,让王子回避。
只是迟迟没有回音。
“贵国难道真就想要一封战书来解决此事吗?”
牧随风说着,像是时刻要离去。
终于来了救星,王上让大臣解决,然后将侍朋叫回去。
大臣擦擦额头的汗,将自己早就想好的办法告知了牧随风。
“此事实乃意外,我国将赔偿牛羊牲口三百余头,珍贵药材五箱给此人医治,并且来日将致歉信送到将军帐中。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接受。希望贵国遵守盟约,若有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
牧随风说完,让人将宋应辰背着,就离开。
大臣终于松了口气。
大殿之中,侍朋被王上骂了一顿,此刻还跪着。
侍朋不敢反抗父亲,所以乖乖听着。
“今日之事,今日之耻,全是你任性。”
“此事定将会让齐国警觉,两国关系将如履薄冰。”
“父皇,我……”
“要谨记这种屈辱时刻,这种被人压制的时刻,来日要一起还回去。”
王上说着,没有太过生气。
反而是个教育他的好机会,王后将他太过宠溺,变得有些无法无天。
“是,父皇。”
“下去吧,损失全从你库中扣,道歉信也你亲自去送。”
“可是……”
侍朋对于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喜,他不想再看见那个威风凛凛的人。
他也不想承认他刚才被那人给镇住了。
比他厉害的人,他都讨厌。
牧随风带宋应辰回来时,已经深夜。
牧府里灯火通明,都在等着牧随风回来。
牧随风走到牧府后就让手下回去了,独自背着宋应辰去停云的房间。
此时宋应辰还在发热,身上如火球一般,神智有些不明朗,但还是没睡过去。
牧随风将他放下后,他还有力气致谢。
知道牧随风回来后,牧战德和军师急忙赶过去。
看见在床上躺着的宋应辰,顿时有些难受。
虽说在边关这么多年,打过无数次仗,死伤也见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