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南堂屋顶积雪轻落些许,杏花树蔓延到屋顶的枯枝抖动着,影影绰绰的黑影半蹲在枯枝下。
沈渊清在杜易之发布新令时便传音给了两人,于是他们选择在半夜轻功隐匿回来,省事。
这下两人蹲在屋顶上,杜渐看着南宫微被冻得发红的鼻尖,侧过脸去。
“下面没人,走吧。”他聆听片刻,发现杜易之竟然没安排人手在这,拉着南宫微轻轻一跳,轻盈地落到门前。
“怎么回这里?”南宫微以为杜渐会去北堂。
“北堂天天有人去,我去了不就是找死吗?”杜渐叹气道,开门点着了燃灵灯。“还不知能在这待多久,明日再去找找寒水宗发来的东西。”
他们之前毕竟有过隔阂,如今还是互相猜忌。赤霄要拟定这个东西,杜渐和南宫微也没反驳。
至于赤霄派人送到玄陵宗内,则是他们后来传音说已经在回去的半路了,赤霄才找人派进去的。
屋内有段时间没住人,一股寒意缠身。离得近了,还能看见彼此间呼出的热雾。
“很冷吗?”杜渐拉着南宫微坐到了榻上,握起他冰凉的手。南宫微近乎银白的眼眸被暖光打进几分暖意,平添几分烟火气。
“我是修士。”他们这种境界的修士,一般来说是不会觉得冷热的。但杜渐握起他手的那一刻,他浑身燥热起来,热感从手一路直上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闻言,杜渐很轻地叹气,无奈道:“我知道,可……我总是想照顾你。”
“可是我不小了。”南宫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宫微武承萧盼山,书承沈渊清。可知道的人都觉得,他的作派不像他那两位师尊,他更像杜渐。
无论是过招还是行事风格,即使有些差异,但认识他们的人都能看出来,南宫微绝对是杜渐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
杜渐仅年长南宫微三岁,但在他看来,南宫微还是像以前一样,像一只高冷又单纯的小猫,总让他忍不住想去照顾。
“修士一生就是不飞升,也能活几百年。”他轻笑一声,贴近了南宫微,伸手撩起他耳边的头发。“你还年轻,我们也还能过很久。”
他捧起南宫微的脸,从眉间一路细细密密地吻过,最后琢着嘴角,抬眸一脸无辜,故技重施道:“可以吗?”
南宫微看着他的装作无辜的神情,不知该做什么,抬手环抱着杜渐的脖颈——这让杜渐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你都这样了,还问我。”杜渐的手不安分,在他的后脖颈上轻轻揉捏着,这让南宫微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杜渐就着这个姿势,半搂着南宫微,郑重地亲吻着,动作似水般轻柔。
不一会儿,南宫微便有些受不住了。他感觉有些窒息,着手就要去推杜渐。但是很显然,光靠蛮力,他推不动。
杜渐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偏过头了,唇舌间稍稍分离了些许。他看着有些喘不过气的南宫微,又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说道:“不会换气么?我等等继续教你,好不好?”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南宫微被他这副衣冠禽兽的样子所折服了:“这是什么话?”
“人话啊。”他明明比南宫微高上半个头,体格也比他健壮上一圈,还是要贴着人家,宛如“小鸟依人”。“还记不记得,我和你提的那个……赌约。”
南宫微本来被亲得迷迷糊糊的,现在忽然清醒了一点,答:“怎么?”
然后,他看见杜渐手上捏着一颗不知是何时出现的药丸,就这样十分干脆地吃了进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杜渐笑意愈深,开始在玩南宫微绑发的红绳。
“什么……?”南宫微突然清醒了一点,看着他。
“这是春/药。不消半刻钟,就会发作。”杜渐愈发笑得神秘,眉头舒展。“誉清,我给你来选择。你可以在这里,也可以轰我出门。”
“杜元陵你疯了吗……”南宫微有些不可置信,看着他脸色渐渐发红,又相信了。“可我不懂这些……”
“那是什么意思?你留下来负责我吗?”他笑眯眯地揽住南宫微的腰,把头埋进对方的肩窝处。
南宫微垂眸,他此刻心里杂乱得很,心脏急促跳动着,半是害怕半是诡异地高兴,浑身止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可我不懂。”南宫微再一次重复。
“你先答应,和我双修。你不愿意我就不会继续。”杜渐抬头,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半是哄骗道:“若是答应我,我再慢慢教你。”
南宫微闻言有点窒息:“为何你连这个都会?”
“纸上谈兵啊。”杜渐捏着一段诀传给他,贴着他的耳边说:“这不是,准备和你实践一下?”
“答应你……但我怕你痛。”南宫微侧过头看着杜渐,说话都找不着北,凭着一丝了解说了出来。
他不通情事,男女之间的尚且没弄明白,更别说男子之间。只是知道会有人痛,知道大概半点,再问他也不懂了。
杜渐只觉得他这会真的好骗得紧,都有点舍不得欺负他了。但他脸上笑意更重,桃花眸泛情的眼尾勾出一道线。他扯松自己的衣襟,对着南宫微勾手道:“那你……可别让我痛。”
南宫微哪有见过这种招式?他慌乱到抓住杜渐的胸口衣服,半天都不敢抬头。
杜渐那件宽袍很松,没一会儿就被南宫微扯散开来——大片白皙紧实的肌肉上,一块狰狞突兀的痂出现在心口处。
“这是……?”南宫微有些发愣,神差鬼使地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处乌黑的痂块。
他记得,上次帮杜渐换药的时候,隐隐约约间便看见些端倪,原来是这个。
杜渐看着他碰了一下,又马上收手,垂头不说话,心情有些复杂。他那会儿换药的时候故意不给南宫微看,就是怕他难过。
他抬手抱住南宫微,下巴蹭着他的头顶:“是不是很丑?那不看了。”
“……不是。”南宫微任由他抱着,连杜渐那只不安分的手往哪摸都没在意。
“还痛吗?”南宫微闷声道。
“早就不痛了。”杜渐勾着手指,南宫微繁复的衣袍渐渐垂落,露出圆润的肩头。“你想听我说真话吗?”
“想。”
南宫微被他摸得浑身发颤,很不自在,又不想推开他。
“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你。”杜渐垂眸,看着南宫微有些发红的眼尾,亲了亲。“我不相信,可又见到了。一直都……只是很难过。”
“我会杀了他。”
南宫微抬头看着他,往日如雪般的凤眸里沾染了些许情/欲,微微泛着红。
“好啊。”杜渐知道南宫微很正经在和他说话,但是他心思还是半歪着,那只不安分的手还在继续。“我便等着,亲眼看着你杀他。”
杜渐那只手的位置实在是危险,南宫微顿时警觉起来,想往后退,又被按住了。逆转的动向使他更贴近了杜渐,前后都难受。
“杜元陵……拿出去!”杜渐手里突然一动,南宫微一惊,半身都软了下来,抓住杜渐的肩头就要咬。那腕间的红绳衬着他有点发红的皮肤,露出一丝不一样的韵味。
“放松。”杜渐得逞了,笑得很开心。他舔了舔南宫微的耳垂,燥热的气息喷洒在上。“誉清,你可是答应过我了。这双修……也才刚刚开始。”
窗外雪落纷飞,挺立的松柏矗立在皑皑白雪之中。那落在松针上的雪被刺戳成雪泥一般,渐渐化成雪水。水滴挂在松针上摇摇欲坠,挣扎不能后仍是坠入雪地,砸出点点水洼。
燃灵灯仍亮着,透过暖黄的屏风,映出一丝光亮。
此时已天光大亮,杜渐一夜没睡,十分精神地在折衣服。
他有点心虚,折腾到后面南宫微昏睡了过去,看着有点可怜,又不忍心他难受,还是去后院烧水来帮他洗洗——他总觉得清洁咒不管用。
平心而论,南宫微并不瘦弱。他身形在一众长老弟子间算是很高的,常年习武也让他练出了肌肉,十分有美感。
但是他带着一丝病气,总能被病痛折磨,怎么样都不可能练得过杜渐。因此他缩在杜渐怀里时便显小了起来,像依偎在大狗怀中的猫儿。
昨夜的南宫微简直就是……和他在外两副模样。狭长的凤眸盈着点点水光,薄唇轻启。这样的南宫微,杜渐只是再回忆片刻,就要自暴自弃跳水了。
想着,他侧过脸去,看着榻上拱起的一团,有点噎住。
南宫微睡到后面不安分,又用被褥盖住了自己全身,缩成一团。
杜渐怕他闷着,悄悄拉开一点,结果又被他自己盖了回去。到后面杜渐实在是没辙,导致了现在的南宫微也是缩成一团的样子。
他折好南宫微的外袍,手里缠着南宫微绑发的红绳,心里盘算着等他醒来再给他扎头发,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敲门声。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杜渐有些警觉,慢步走到了门口,侧过脸去听,便听见十分熟悉的声音:“长老?你是不是在啊?”
杜渐心下了然,似乎忘记了什么,就这样撤掉了结界,开门问道:“这么早,干什么?”
见开了门,怀包着卷宗包裹的唐岚抬头一看——这谁啊?竟然长得有点眼熟,怎么回事?
“啊?”唐岚没认出来。
“啊什么?南宫微还在里面睡,你别吵醒他了。”杜渐嘘了一声,看见她手里的包裹。“寒水宗的东西?先给我吧。”
唐岚脑子混乱得很,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把东西给过之后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杜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年轻人就是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