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故事,白离和白云浩就离开了吴奶奶家。
白离坐在车头,拉着白云浩的衣袖,“我们别走了,看看怎么回事”
白云浩挑眉:“你不怕...”
那尾音耐人寻味,目光还往他哥向下撇了眼,这轻佻的目光,竟是没让人感到一丝反感,反而还有种莫名的被挑逗到了。
白离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不得了了,小弟已经长成了他想象以外的样子了。
“我觉得,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鬼怪,鬼都是人心中的魔障,最可怕的那都是人”
白云浩听了,侧眼看向他,眸色里是白离没发现的深沉。
等白离看过去的时候,他早已收回目光。
实际上,白离觉得自己不是救世主,就是想能不能搜集下素材,他最近正好卡文了,都断更许久了。
“好,不过村里的人大概是不会接纳我们,我们去村外看看有没有合适落脚的地方”
他们经过居民房时,很明显能感受到那窗户里隐藏着一双双眼睛。
白离似乎感受到了哀怨、凄凉、挣扎,仿佛在说救我,救我,救我。
也是,家里的男人若是断了根,就是断了后,长此以往,子孙后代繁衍困难,红梅村就会随之消逝,百年之后,路人途经此地,这里一片荒芜,平地长出杂草、树木,也许都没人记得这个普通的红梅村曾经存在过。
黄昏已至,马车出了村子后,他们就在林间里打转,本想找个合适的栖息地,却误打误撞进入了一座破败的神庙。
神庙年久失修,大门已不知所踪,里面杂草丛生,枯枝乱叶,他们一进来就似乎惊动了在这里栖息的某些动物,呲溜一声窜走了。
白云浩在前头开路,两人一路进了庙内,蜘蛛网布下了天罗地网,白云浩拿着粗棍子在屋内随意滚了滚,就缠了厚厚的白丝,可真是进入了盘丝洞一样,不过遇上白云浩,这些蜘蛛精可就只能搬洞府了。
应该很多年都没有人来神庙供奉香火了,巨大的神像缺胳膊断腿,也被蜘蛛精天罗地网给网罗了。
“这里感觉快要塌了一样”白离看着四处漏风的瓦顶,还有几块瓦摇摇欲坠像是随时要掉落,那横梁也是像被白蚁蛀空了,坑坑洼洼,估计一碰都是粉了。
“没事,塌下来有我顶着”
白云浩已经清理了一块空地,将横七八竖的木板给搬开,这要是没点力气,还真是做不来这活。
清理的这块空地靠着支撑柱,倒是这屋内仅存的最好的位置了。
白云浩擦了擦一块木板,“哥,坐这里”
面对辛苦做清理的弟弟,身为哥哥毫无愧疚,甚至是习惯了的等待白云浩的服务,他的双手双脚都只是为了必要才动一下。
天色越来越暗,黄昏也要离开,白云浩趁着天色还能看见,要出去找干草,让白离在这里等着。
等白云浩走了没一会,白离就后悔了。
安静的神庙,只有一尊缺胳膊断腿的神像,本来和蔼可亲的面容,因为缺少了残肢而越发诡异了起来。
白离开始坐立不安,难以不去用五官感受四周的安静,只要一点点动静,都能惊动他,受惊的反射看去,生怕一个眨眼就有鬼魅闪近跟前。
只有安静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刺耳的虫鸣,小动物的窸窣,鸟儿扇翅膀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拍打的声音,仿佛一切都赋予了生命,都有了意义。
如果此刻是在家中舒适的午后,那将会觉得充满向上的生命力和幸福感,然而此刻天将黑,白云浩又不在身边,只有眼前巨大的残肢断臂的神像,荒郊野外的神秘破庙,可不就是发生恐怖故事的最佳选地。
那股毛骨悚然袭上心头,这种心情刚升起就不可抑制的将恐怖信息散发出来,一瞬间就觉得四处鬼魅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只要自己稍稍一放松警惕,他们可能就要扑上来。
呼吸急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慢慢转过头去查探,那里只有摇摇欲坠的木板,并没有见到什么。
不要吓自己 不要吓自己
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心情稍稍放松下来,然而,眼角有什么闪过,他的心跳又猛的冲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大了看向残破的窗外,他猛的眨眨眼,他看错了吗?
他站起身来,快速的冲出门外。
嘭的一声,正巧撞进刚拾了柴火回来的白云浩。
“哇”
白离吓的惊呼出声发现是白云浩时,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哥,你怎么了?”
白离此刻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都是被吓的,他抬起袖子擦擦脸,摇摇头:“好像有人,但可能是我看错了”
也可能刚才不过是他害怕产生的错觉,毕竟现在天色蒙蒙的,看错也很正常。
白云浩眯起眼扫视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哥,你看错了,这里附近没有人,我刚刚都看过了”
看来,有必要晚点巡视下附近。
白云浩拾了柴火,在庙里点燃,温暖的火光驱赶了庙里的阴霾,有了白云浩在旁边,白离心里也不感到害怕了。
“哥,你浑身都是汗,我带你清洗下吧,刚刚去拾柴火,看到有小河”
一身的汗,白离也觉得不舒服,便点点头同意。
简单吃了点干粮,白云浩就带着白离往小河边走,一路上,白云浩就敏锐的发觉暗中确实有什么人在窥探,跟踪者似乎没有武功,一下子就被发现了跟踪的脚步,但是这密林纵横交错很容易迷了路,他不能随意离开他哥身边,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此人应当十分熟悉这地方。
白云浩不动声色。
有时候就算武功再高,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迷林,还不如没武功的熟练的当地人。
走了会,天色已经模糊不清,好在完全黑下前摸到了一处潭水。
来时林里并无他人走过的痕迹,有些草丛甚至漫过腰部,可见这里许多年没有人打扰过,这里离村庄明明很近,也许多年前村里的人还靠着这座山赖以生存,而现在却成了一座荒山。
村里仅剩的男人恐怕也和女人一样足不出户,头顶着不见天的屋顶,战战兢兢的活着。
活着又等同于死了。
波光粼粼的一汪潭水被遗忘在森林深处,四周密林包围着,很是安全。
一只脚拨弄了倒映在水面上的一轮弯月,哗啦啦的水声打破了寂静的黑夜,月光打在那白玉无瑕的肩胛上,似乎在发着光。
水中的人仿若是眼前的幻觉,白云浩的眼中阵阵痴迷,手指摩挲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一道远远近近的脚步声传来,白云浩眼中立即凌厉警惕起来。
白离也感应到什么,停住了动作,扭头就见白云浩站在岸边,对着他无声示意。
火光在林间摇曳闪烁。
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从山的另一头穿过来的,他们经过潭边,左右看了看。
“诶,我刚才好像听到有水声的”有个人开口说道。
“得了吧你,这么晚谁在这深山野林的”
“我看是老三想女人想的,还做梦是女人在这夜游呢”
几个男人嘿嘿嘿的笑起来,一听便都是糙汉子,开起黄腔就停不下来。
白离往下看,透过树叶的缝隙,看清火光下几人身上的穿着,服饰统一,倒像是江湖装扮,他们身上配有佩剑,这也证实了几人并非平常百姓。
嘀嗒
一滴水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脸上,男人摸了把脸,往头顶上看,树枝茂密,火把往上照了照,“哪里来的水?”
白离屏住呼吸,脸上有些惊慌,看了眼一旁的白云浩,只见白云浩脸上波澜不惊,搂紧他腰间的手甚至隔着衣服微微捏了捏他,安慰他。
这一本正经的做这种轻浮的举动,什么鬼安慰!!
白离瞪大眼睛,紧张的心情没了,倒是憋了一脸红。
自从弟弟长大后可就越来越喜欢调侃他了。
“又没下雨,哪来的水?”
“得了,可能夜深露重”
“难道有人藏在上头尿了你一头,哈哈哈哈”
“我去你的”
那男人还在拿火把照着树顶,总觉得看不清楚的树叶里头藏着什么。
忽然从天而降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大家都还没看清,其中一个人大叫一声“有蛇”
“是毒蛇”
“快走”
一群人咋咋呼呼的离开了水潭,火光也越离越远,只剩下月色与黑暗。
白云浩搂着人从树上跃下。
“毒蛇是你扔的?”
“嗯”
白离就知道是这个坏心眼的小子干的事。
“这些人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地居民”
本地男人藏的藏,走的走,哪里还有这满身的腱子肉和活力。
“确实不是,我们走吧”
白离也不想再洗了。
然而
本以为错过这五个男人,却在庙里碰上了。
白云浩刚给他整理的床铺,现在被一个糙男人躺着,火堆旁围着其余几个人,看到他们进来,都警惕的盯着,手默默摁在佩剑上。
只要他们有什么举动,就会立即拔出利剑朝向他们。
白离也没想到自己洗了个澡,就连床都没有了,顿时有些不高兴。
一时间庙内几个人,和站在门口的白云浩和白离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那个躺在稻草床铺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开口打破了僵持,“两位兄弟,我们几个兄弟刚到此,发现这无人庙宇燃着火堆,不知是否二位也在此歇脚”
他这一开口,其余几人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他们鸠占鹊巢了,还享用了人家的辛苦成果。
白云浩没出声,冰冷的脸色也没给几人好脸色。
不过那几人虽然糙,但也没有无辜害人的想法。
“二位兄弟,既然都是路过歇脚的,还请兄弟不要介意,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白离看向开口说话的人,这个声音,正是给他衣服上残留的水渍滴到,差点暴露的那个人。
不过,似乎这是一场躲不开的相遇。
白云浩也不想无辜与人为敌,只是点点头,便朝一旁走去。
立即有人说:“诶,兄弟,这是你们的位置,我们让开”
不得不说,这人还是不坏。
但是这东西让别人用过了,床也让人睡过了,白云浩也不想他哥睡别人睡过的地方,便婉拒了,只吐出两个字“请便”
几人也是江湖人士,没那么多小心思,人家不要,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他们在柱子后头就着简易的木板靠着就休息了,现在就算有张床,这么多人,白离他觉得自己也没法安稳的睡。
庙里两个小火堆,互不干扰,但彼此聊天也比较忌讳敏感的词。
起码白离没听到开黄腔了。
夜漫长,白离刚闭上眼,隐约听到了那边传来悄悄私语的声音,尽管声音压的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犹如传声筒一样,传到他的耳朵里。
“大哥,为什么我们要走那么远的山路去七侠城?”
“嘘”那大哥立即眼神示意别乱讲。
可白离白云浩已经听清了他们要去七侠城。
“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地方邪乎,我们本来经过红梅村也就半天路程,但是红梅村自从两年前出了鬼魂索命根子的事,也就没人敢往这里走,现在大家都叫光棍村”
“啥,命根子?”
“我可从来没听过鬼魂不索命反而索命根子的”
几人听了不当一回事的笑出声。
那大哥可一脸严肃,“你们别不信,两年前我们镖里的兄弟,就是经过这里,没了伙计的,这事可是人人都知道”
听到是真人真事,大家都不笑了,都开始好奇。
“那这真有鬼怪吗?怕不是有人作祟?”
毕竟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有当地的官员来调查,你猜后头怎么着?”
“怎么着?”
“大哥你可别卖关子了”
白离已经睁开眼睛,竖着耳朵等听了,不过他坐着的位置刚好是柱子后头,所以他的行为只有白云浩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