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荡,男人一边急急的狂奔着,一边紧张的四处张望。
原本和式建筑靠外的走廊一边都是通过檐侧连接着的庭院,可以轻易的逃离到外面,可惜今晚正好暴雨,大部分的口子都被牢牢的锁住了,仅凭他手上的小刀难以突破。
可恶——
已经筋疲力尽的男人一时不慎被自己的脚步绊倒了一下。
他在和刚刚那个卷毛疯子打了一架之后早就没有什么力气了,一路的狂奔都只是凭着一口气而已。绊倒之后他勉力抬起头,视线一下定住了,死死的注视着前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块亮光,被厚重乌云掩盖但还是透露出来了几丝的月色洒在他面前不远处,可以出去的口子就在前方。
只差一步了,只要他能够活着出去任务就算完成。
自己痛苦的挣扎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终于,他终于要再也不是最底层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只要他能出去,之后这些人,这些伤害了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他要把他们全部杀掉!
男人表情带着癫狂,似乎连身上全部的疼痛都在这一瞬间全部忘却了,他手脚并用的疯狂向前爬行着。
但就在他即将接近那片光明时,一段阴影突然投下,一只脚踩住了他受伤的手。
“啊——!”
原本就已经彻底变形的手腕连着十指一起发出了可怖的骨肉挤压声 ,身上的所有神经都仿佛在着一瞬间全部撕裂开来。
男人的面部扭曲,凄厉的尖叫着,也握着小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下意识的去捂疼痛处。
“怎么可以让你跑掉呢。”
男人艰难的抬头,正好看见刚刚躲在卷毛疯子身后的那个长发人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蹲在了自己身边,伸手捡起了被自己放开的小刀。
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但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没有,冰冷的面容大半被黑暗掩盖,整个人和从地狱中探出头来索命的恶鬼别无两样。
他惊恐的想要爬起逃跑,可是还没等爬起来,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紧接着的就是一片天旋地转,萩原直接一脚踢翻了他。
“就是你伤了小阵平...”
萩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男人,目光相对之下,男人看清了萩原眼中翻滚的暗色,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可怖戾气。
可是明明刚刚在对峙时这人还只不过是一个一直躲在他人身后的胆小鬼,他拿着刀,难道是想杀自己吗。
怎么可能,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胆——
一道危险的锋锐白光在他面前闪过恐怖的弧度,如同划破虚空般狠狠砍下。
劲风响起,男人的瞳孔都还没有来得及收缩,极其沉闷的嵌入声已经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
男人隔了数秒才僵硬转过头,泛着寒光的匕首就在离他眼睛前半拳不到的位置上,刀刃大半已经深深的没入了地面。
丝毫不用怀疑,这一刀只要再稍微偏移一点点,他的脑袋就能被钉死在地面上。
面前这个人在独处的情况和之前与同伴在一起时的模样完全不同,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这是一个疯子!
他颤抖的抬头。
逃跑的出口就在自己眼前,可他所能选择的退路已经全被对方封锁。
男人看到萩原再一次从地面上拔起了刀,知道下一次砍的就绝对不会是地面了,对死亡的巨大恐惧瞬间吞没了他。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他向后徒劳的退着,挪动着,就像那个被他自己一刀砍断脑袋的女人一样,哀求着,“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权利,地位,钱财,只要你别杀我,我什么都给你——”
萩原垂眸,暗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男人几乎是屁滚尿流的丑态。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对方也依旧没有任何悔改之意。他害怕被人杀害,但是在杀害他人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多么丑恶事生物。
而就是这样的人伤害了小阵平,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小阵平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奔波,才会一次次的离开
不可饶恕。
见萩原沉默不语,男人还以为萩原是对自己的话心动了,他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继续语速极快的哀求着萩原放过他一马,开始大肆炫耀着自己之后会变得多么不同。
他说着自己再不会是匍匐在地面上的卑贱者,说着他即将获得权势能够给予萩原多么多么大的好处,如果萩原想要他也可以为其引荐等等的话。
萩原一直保持着沉默,最后听着听着,居然笑了。
“你...你笑什么?!”
萩原一边摇头一边蹲在了男人身边边,语气中似是讥讽似是怜悯,“想要被认可?想要获得新生?可是你都像个畜生一样的残害同类了…”
那双暗紫色眼眸就这么注视着男人,暗色翻涌,深不见底。
“你本来就是腐烂的呀。”
连男人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情绪居然就这样被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所轻易的挑动了起来。
啊…他们是一类人。
面前的脸孔和组织里代号成员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就好像是他们在对自己不屑的低语一样,曾经的一幕幕在男人脑海中闪过。
他是恶魔,他和组织里那些人一样,都是以人心为食的恶魔。
你们都是错的,你们懂什么,普通就是懦弱,他只是想变得更强大而已,有什么错——
男人的眼神重新变得狠戾起来,萩原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直接毫不犹豫的又是一脚,把男人踢晕了过去。
沉重的□□倒地声响起,萩原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随手一扔。
他当然不会杀了男人,这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对于这种人来说,困于牢笼之中被教化为一个普通人才是更加让他无法接受的吧。
萩原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理情况似乎算不上正常,刚刚和凶手的对话自己居然完全没有过脑的选择了那样引导人走向崩溃的诱导说法,这绝对不是一位警察应该做的。
在确认自己重生之后这种异常可能就已经存在了吧,那片空间中发生的一切终究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萩原想着,但在这之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这种危险的情绪要是不加约束的释放出来不仅有违自己的初心,而且...
萩原长长呼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
研二酱可是要和小阵平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他从边上的房间里找出拉东西用的绳子,把男人绑了一个结实,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脑袋上冒出来了一个电灯泡。
又过了一小会,松田和工藤才到,男人为了寻找出口逃跑的路线完全混乱,这一层的旅馆又极大,他们绕了不少弯路。
绕过回廊拐角,松田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走廊角落的萩原,他瞳孔一缩,只见萩原大半个身体都被黑暗淹没,身上沾着刺目的红。
“萩——!”
松田心脏都要停跳了,他直接跨过了被绑得像个粽子的凶手蚕蛹,急急冲到了萩原身边,想要检查,却只看到了一个被藏在后面的大大笑脸。
“欸嘿!被吓到了吧!”
松田的表情依旧不见变好,听着萩原解释说自己身上的血都不是自己的也不理,上上下下摸着仔细检查了一边,确认没有任何伤口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黑着脸说,“你真是要把人吓死啊!”
“哼哼,小阵平你居然不相信我,我当然是三下五除二的就轻松解决!”
萩原用着能把凶手吓醒的欢快语气自豪的说着,然后又颇为心疼的凑到了松田面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松田脸上的血痕,“反而是小阵平你太不爱惜自己的池面脸了!这可是世界瑰宝!”
松田满不在乎的甩了甩,“等下用点口水擦擦就可以了,再晚几分钟说不定都愈合了。”
口水...?
萩原眨了眨眼睛,突然又凑上前了一些,本来就近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更近,松田只觉得脸侧传来温温的湿湿的触感...
!!!松田差点没炸毛得直接跳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几近惊恐的看着萩原。
“萩...你刚刚...?”
“嗯?”萩原奇怪的歪了歪脑袋,“治疗消毒啊。”
这...这是正常的吗?
饶是松田也迟疑了一瞬,但是看着一向社交满点的幼驯染满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又觉得,好像不是不行?
毕竟是为了消毒不是为了什么奇怪的理由,刚刚两个人也的确离得很近,说是顺便好像也说得通...
啊呀,反正他和萩都是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了,还是为了自己,给人家舔舔怎么了?
松田的眼睛转着蚊香圈,混乱的想着,他没有察觉到边上萩原的眼睛奇异的亮了一下。
研二酱舔到了!软软的!不对,怎么说起来这么变态的样子,研二酱不是变态!只是救幼驯染心切!
始终站在边上却似乎一直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工藤:...不是很想理你们男同
正好此时电终于来了,温泉旅店内所有地方都灯都被打开,整栋建设灯火通明。门口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看来是兰那边的通知已经到位。
几人在明亮的光线下最后彻底搜查了一遍这一大片区域,确定这里再没有其他同伙或者遗漏的其他细节之后,拎着被制服的男人一起回去和其他人回合了。
还好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看来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工藤一边搬动着仍在昏迷不醒状态的凶手,一边有些好笑的想。
刚刚他冲过来看到凶手倒在地上状态不知时还真的被吓了一跳,居然以为是萩原警官把对方给杀害了,但是现在仔细一想又怎么可能呢?对方可是再敬业爱民不过的警察,自己果然是被当时黑暗的环境氛围影响到了,之后可不能再这样。
不过就在几人即将离开之时,工藤的视线突然一顿,停留在了地面的某一个点上。
那一个并不明显的刀痕,极深,而根据地上凶手倒地时血所映出的部分痕迹判断,那刀痕居然就狠狠的刺插在头部侧边,不到半圈的位置上。
他猛然抬头,看向了正在笑眯眯的和松田说着话的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