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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院定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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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发坏了,细细密密的小雨转了势,忽而乌云翻涌,雨水肆虐起来。

廊下随风摇曳的灯笼,在磅礴大雨中挣扎不过数息,终究还是纷纷熄灭了。

无边的墨色染黑一方天际。

大雨倾盆,雨水模糊了人的视线,豆大的雨滴顺着洞开的户牖洒落进来,扑灭了仿铜鎏金寿山石描金嵌宝麒麟香炉中的袅袅青烟。

床榻上的帘幔呼啦啦的随风翩飞。

箫南风回身,顶着怪风怒雨关上窗子,短短几息间,一袭天水碧锦衣的少年身上泅湿一片。

安素晚随手抛给他一块细葛巾,笑说:“这可真是天留客了。”

箫南风笑意温润的道谢,一双眸子扫过炕桌,含笑看了一眼安素晚,然后对上阮予墨视线,笑道:“南风欠下的债,倒是辛苦允安帮我还了。”

安素晚随着箫南风的视线看过去,分列床榻两侧的四张翘头案上摆满食物,安素晚心心念念许久的飞茶甜鸭,清蒸东星斑和明炉烤乳猪都在其中。

这原是那日在红尘客栈中,南齐太子箫南风承诺安素晚的宴席,种种原因之下,竟在阮宅先吃上了。

安素晚羊脂一般莹白的小脸上立马蓄满明丽的笑意,眉眼弯弯的看向床榻:“阮予墨,你人真好。”

阮予墨在她明媚的笑颜上定了定,神色分明温软,但嘴巴很坏,淡淡道:“想多了,你是本王护卫,没资格同本王同桌共饮。”

说完,见安素晚有跳脚的样子,微微勾唇一笑,比手请另外几人落座:“阮宅中下人虽少,但胜在阮婶厨艺很好,算出今夜有贵客迎门,特意多做了几样各国特色菜品,几位尝尝看,可得了精髓?”

范居然一撩衣摆,率先在南面下首落座,笑说:“哎呀,允安不在,许久没吃过阮婶做的炙羊肉了,今儿得多吃些。”

安素晚眸光闪了闪,勾唇笑了。

范居然入座的很有意思,他身为大梁太子,东道主一般的人物,却将北朝南的尊位留给东魏太子郑景行和南齐太子箫南风,南面为首的位置不用说,定是留给自己的。

大梁太子果然有趣的很。

郑景行和箫南风同样对视一眼,按照现在的站位先后在北朝南的上下首位置坐下来,安素晚脚步欢快,笑嘻嘻道:“阮予墨,我离你最近哎,你炕桌上的这一份也归我了,就问你怕不怕。”

说着,她当真将阮予墨炕桌上的炙羊肉整盘端过来,又将自己翘头案上看起来清清淡淡的麻腐鸡皮、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麻饮细粉这些素食给他换过去,一脸坏笑:“呐,你吃这个吧。”

郑景行哈哈大笑,虽为太子,却有一股子江湖人张扬洒脱的劲头:“允安重伤,吃羊肉会加重伤口炎症,吃些素食是好的,花兄很是嘴硬心软。”

箫南风同样温润一笑。

阮予墨低低咳了一声,扫了一眼忙活的不亦乐乎的小女郎,眸光中有温暖的神色,淡淡一笑,对郑景行说:“贪吃而已。”

比手道:“请。”

阮予墨有伤不能饮酒,阮叔只在另外四人桌上摆了酒。

安素晚刚拔开酒塞,阮予墨淡淡道:“阮叔,将花知意桌上的酒去了。”

“凭什么?”安素晚忙按住酒坛子,伸手环起来。

这酒香醇,只隔着酒塞闻了闻,便知是不次于桃花酿的好酒。

阮叔见安素晚抱的紧,自然不能动手去抢,只得回头询问阮予墨。

阮予墨微微一笑,安抚说:“这酒烈,不适合你,你想想,若是喝一杯便醉了,还如何品尝这满桌子的美食?”

安素晚抱着酒坛子的手松了松,觉得阮予墨说的有理。

阮予墨笑意深了几分,继续道:“阮婶的手艺,只怕宫中御厨也比不得,今日这一桌子菜费时费力,大约不能日日吃到,你确定还要喝吗?”

安素晚摇摇头,很痛快的将怀中酒坛子推给阮叔:“不喝了。”

若是喝醉了,错过满桌子的美食就得不偿失了。

她执箸,在桌子上扫视一圈,笑眯眯的先挑开一条松鱼,立马喜笑颜开起来,当即决定今晚要多吃三碗饭。

阮婶的手艺,和念姨比起来也大差不差了,阮予墨没吹牛,真的很好吃。

再吃一口明炉烤乳猪,安素晚满意的点点头,嗯,比宫中御厨做的还好吃。

她自幼贪吃,阿公对她极其宠爱,每走过一个国家,都会偷偷带她潜进皇宫,不客气的说,有一个算一个,这天下国家,不论大小,哪个国家的膳食她都是吃过的。

还有大阿兄,知道自家阿妹贪嘴,搜罗的厨子能排满整个长安城。

念姨更是夸张,每每有安素晚吃上一口觉得还不错的食物,她都要学上一学,这么说吧,各国御膳房的屋脊上都有念姨趴过的痕迹,只为学会哪怕一道菜。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时间,其余四人都不曾说话,看着安素晚吃的香甜,觉得似乎今日的晚食格外好吃一些。

阮婶端来一盏山楂甜水,笑说:“小王爷特意叮嘱的,给花公子备上一杯山楂甜水消食,您尝尝是不是平素喝惯的味道。”

安素晚一双明丽的眸子咻的一下晶亮起来,山楂甜水啊,她最爱了。

她回头看向阮予墨。

阮予墨眼神轻漾了漾,避开了他的目光。

安素晚挑了挑眉毛,转回头,小心端起琉璃盏,淡红色的甜汤在杯盏中微微摇晃,泛起层层涟漪,很好看,她轻轻抿了一口,重重点头:“好喝,谢谢阮婶。”

阮婶笑的格外慈爱,觉得这样软软甜甜的小郎君,让人看了心里软软的,一颗心都化了。

雨势愈发大起来,紫色闪电划破长长夜空。

范居然眸中有了醉意,一双桃花眼愈发明亮风流,单手支颐,扣着桌面笑道:“今夜过后,十五年一现的星象图该隐去了吧。”

箫南风含笑点头:“天下动荡,江湖不安,也该隐去了。”

阮予墨问:“今日刺客抓到了?”

范居然极张扬的点头:“自然,我们三人出手,还能跑了他不成,那小子也是个硬骨头,全身筋脉尽断,竟还死挺着,一句话没说。”

郑景行仰头,满饮一盏,爽朗道:“这位从我出了东魏起,一路尾随至此,看样子,若不是因为太蠢,便是被更神秘的幕后人当枪使了,我怀疑先前抓到的那四个老头也是障眼法,不是真的前朝皇室天师。”

范居然一怔:“为何?”

郑景行:“几百年隐忍不发,不该是这样的实力,即便有我们四人联手,你不觉得抓他们抓的太容易了些?”

阮予墨点点头:“是太容易了。”

他问范居然:“放出去的饵,可有鱼咬钩了?”

范居然摇摇头:“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安素晚一边吃着,一边侧耳听几人谈话。

自三百年前天国势衰,各诸侯国裂土分疆以来,当今天下五分,占据中原的是大邺国,以大邺为中心,北有大梁,南有南齐,西有西晋,东有东魏,又有无数从属国零星散布在五国周围。

大邺地阔民众,江湖水网穿梭如织,又有沃野千里,多年来,一直有吞并各国,统一天下的野心。

奈何到了这一代,大邺太子是个怂包,论治国,不如大梁太子范居然;论武艺,不如东魏太子郑景行;论策略,不如南齐太子箫南风,大邺国土内,他的名声和靖王府墨小王爷比起来,更是寒鸦配鸾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如今,五国会盟在即,有意思的是,这四个来自不同国度的太子王爷同聚一堂,其乐融融。安素晚想,其实,这方不起眼的小院才是关乎未来数年各国命数的决策地吧。

果然,范居然漫不经心的随口说:“大邺帝携太子已经到大梁关外数里驻扎,想来,明日便可入皇城了,允安,你要出城迎接吗?”

这话便有意思了。

若随手抓一个大邺百姓问一问,如今大邺帝最宠爱谁?每个人都会告诉你,是靖王府墨小王爷,自他出生起,便有无上荣耀,比之太子更甚。

可若说大邺帝最防备的人,只怕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人一定还是靖王府墨小王爷。

看似尊荣无限,其实只是被大邺帝圈养在靖王府的纨绔子弟罢了,走不出大邺都城上京,甚至走不出靖王府。

阮予墨淡淡一笑:“我重伤在身,今日又崩裂了伤口,怕是不能亲迎圣人了,圣人宽宏,当不会怪罪。”

安素晚低着头挑鱼刺,闻言,心思转了又转,视线落在腰间那枚羊脂青龙玉佩上。

想着,阮予墨盛名在外,五国会盟,天下四公子到了三人,若大邺靖王府小王爷不出席,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可若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出席呢?

如今阮予墨高调重伤,今儿满身鲜血,全然不曾遮掩身份,腰间佩着代表身份的羊脂青龙玉穿街走巷,也为了告诉天下人,五国会盟,他来了,但没法出席,同时也是为了告诉大邺帝,他不会出现抢太子风头。

所以,他今日出现在秋水馆,并非去救她,而是自救。

不知为何,安素晚的心,沉沉的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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