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迟俞近半年没见过赵知棠。
听说她申请的项目通过，在学校忙得不可开交。
大一暑假，她没回南嘉。
步入高三，背后像有一股无形力量，不断推着人往前走。
迟俞铆足劲，试图跟上某人的步伐。
又是一年国庆，赵知棠自从和尤素说不回去后，每天晚上都会接到她企图说服的视频电话。
放假前一天，破天荒闲下来。
赵知棠早早上床补觉，为连日来的熬夜恢复精力。
第二天一大早，被尤素电话吵醒。
赵知棠迷迷糊糊接起，就听尤素说她已经到了北华西站。
先斩后奏，是她的风格。
赵知棠猛然惊醒，匆匆收拾出门去车站接她和夏文砚。
一路上，琢磨半天该怎么痛骂尤素一顿。
谁知道一见面就被抱了个满怀。
尤素一把鼻涕一把泪，生生让她指责的话烂在肚子里。
“棠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你是不是要抛弃你的家乡？”
劈头盖脸的恶人先告状，赵知棠被她搂的差点喘不上气。
“先松开。”她使劲把她的脑门弹开，“别来这套啊。我还没说你呢，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就搞偷袭。”
“你是不是不想我来？”
“你又猜到了。”赵知棠故意气她，“给你俩买张回程票？”
“你敢！”
节日车站出口人来人往，三人堵在路边着实不方便。
赵知棠看向夏文砚，示意他拿上脚边的两个行李箱走人。
这么早到，看尤素通红的眼睛都知道是夜间卧铺，她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嘈杂的环境一看就没休息好。
夏文砚也是，都不知道拦一下。
“订酒店没，先去睡一觉？”赵知棠问。
尤素摇摇头，又想拒绝。
赵知棠向夏文砚使了个眼色。
“订了，通宵抢了一家。”夏文砚牵住尤素另一边空闲的手，好声安慰，“你昨晚在车上都没睡好，养足精神才能陪赵知棠玩啊。”
尤素瘪起嘴，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看着赵知棠。
“我就在学校还能跑了不成，你好好休息，中午我接你们去吃饭。”
所订的酒店离学校不远，地铁三站。
赵知棠先送他们过去，安顿好两人后回了趟学校。
前一晚准备的材料还在宿舍放着，害怕这几天玩嗨了没法顾上，她去找了一趟纪祁修。
东西交给他，这才安心。
纪祁修见她神色匆忙，顺嘴问了一句，得知尤素来了北华。
一通收拾，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
赵知棠回宿舍简单化了个淡妆，准备出门和尤素去吃饭。
——嗡嗡嗡
“喂棠棠，我们好了，就在酒店等你吗？”
“嗯，我马上出发了。”
“对了，刚刚纪祁修给我发消息，你是不是和他说我来北华了？”
“对啊，他问起来我就说了。”赵知棠背上包包出门，“怎么了吗？”
“那你叫上他一起吧。我看他都主动打招呼了就让他一起来了。”
赵知棠推门的动作一顿，伤脑筋地摸了摸头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了嘛，你们都同学这么久了还见外啊。”
“主要是……”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请都请了。
挂断电话，赵知棠下楼。
临近女生宿舍楼有一排小店，最头上是一家小商店。
她抬头望了一眼，纪祁修显眼的背影映入眼帘。
赵知棠收起手机走过去，喊了纪祁修一声：“走吧。”
纪祁修转过身，神色淡然点点头。
没多说什么，大概猜到尤素和她提前说明了情况。
三站地铁，十几分钟就到了。
尤素和夏文砚站在酒店楼下，见他俩出现，礼貌和纪祁修打了招呼。
尤素：“去哪吃？”
赵知棠打开手机搜索收藏店铺的位置，转动几下确定方向，“不远，八百米左右，走过去？”
“行啊。”大家一致同意。
尤素搭着赵知棠臂弯走在前面，夏文砚和纪祁修默默跟在身后。
太久没见，八卦又攒了一箩筐。
尤素一路上不带喘气，高中记得名字的同学几乎都被她提了个遍。
猛然想起一个人，尤素说：“对了，前阵子我还碰到肖时圆了。”
“肖时圆？”赵知棠挑眉。实在是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对啊，听说她后来去读了职高。”尤素想起那年被她整报了个一千米，沉寂的怒气瞬间翻涌，“她还敢主动和我打招呼，还不要脸提起你了。”
赵知棠没什么表情：“说我什么？”
“说你高考呗，还说一直没机会祝贺你。”尤素嘴巴都快瘪成鲶鱼，“谁知道她真心还是假意啊。”
赵知棠轻声哼了两句，不置可否。
“就这家了。”她停在店门口，向他们指了指。
装潢复古的一家北华老菜馆，网上挺火的。据说是老字号。
赵知棠先前一直想来试试，可惜既没时间也没合适的饭友。
服务员核对完预约，领着四人进去。
四四方方的木桌，正好一边坐一个人。
点完几道招牌菜，尤素百无聊赖看向坐在对面的纪祁修，随意找了个话题：“纪祁修，听说你一直占着我们棠棠做苦力啊。”
纪祁修喝茶的动作一顿，蹙起眉头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尤素双手撑在桌上搭着脑袋，状似无意：“不然我们棠棠怎么那么久都不回家，不是和你在做什么项目吗？”
纪祁修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尤素这玩笑开的，他接不上话。
赵知棠瞥她一眼，阻止她继续折磨人家，“好了啊，他等下当真了。”
“没意思。”尤素大咧咧笑起来，“还是那么呆。”
纪祁修无所适从，借用茶杯挡脸，偷偷瞟了赵知棠几眼。
两个女生又开始新的话题，大多时候都是尤素讲赵知棠听。
夏文砚一整个“贤夫”，端茶倒水摆放餐具，默默看着尤素闹。
没过多久，菜上齐。
尤素掏出手机，说要拍张照。
拍完菜，看了一圈人，又拉着他们拍合照。
“记得点赞朋友圈。”
一声令下，另外三人齐刷刷点开手机屏幕。
尤素看着不断跳出来的赞，突然“诶”了一声：“迟俞和徐致也给我点了耶。”
赵知棠又重新返回朋友圈界面。
尤素：“他们放假了？”
赵知棠：“肯定啊，以前我们都至少一天假。才毕业多久你就忘了。”
尤素：“感觉过了好久啊。对了，迟俞是不是高三了？”
赵知棠：“嗯。”
尤素：“哇，想当初他还是个小屁孩，处处和你作对。”
赵知棠：“不堪往事不要提。”
——嗡嗡嗡
赵知棠到嘴的抱怨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打断，她看了眼屏幕。
徐致？
“知棠姐，你现在在外面吃饭吗？”
“对，你看到朋友圈了？”
“嗯。”
“找我有事吗？”
尤素止住话语，瞪大眼睛鬼鬼祟祟凑过去听。
“你待会儿回宿舍有时间吗，我有几道题想问问你。”徐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电话那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后，再次安静下来，“我是看你朋友去找你玩，想着你最近应该不忙吧。”
赵知棠推开眼前这张明晃晃的脸，重新将手机贴近耳边，“可以啊。但是你怎么不找迟俞，他当面讲效果会更好吧。”
“他？他能靠得住，猪都会上树！”徐致暗啐一口，“唐斯霸占着他呢，我刚被他俩赶出来。知棠姐你都不知道，迟俞这小子有多重色轻友！”
“砰”的一声，电波似地震般晃了晃。
猛然响起哀嚎，赵知棠连连叫了徐致好几声，无人应答。
保持通话状态，大概过了一分钟，徐致哭喊着回来了。
“知棠姐……”
赵知棠听他声音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了？又被打了？”
“那小子顺风耳啊，关着门都能听到我骂他。嘶，下脚也不知道轻重。”徐致叫苦，“知棠姐，我只有你了。”
这么多年赵知棠也算了解他们脾性，不用在现场都能猜到徐致当下有多可怜。
迟俞也是，多教一个人又不会死。
“知棠姐？”
赵知棠回过神，应他：“好。那回宿舍后我给你打视频，你别睡太早了。”
“这你放心，我夜猫子一个。”
赵知棠听他轻松的语气，想来是没什么大事了。
尤素第三次点着她的碗，示意她赶紧结束。
“那我先挂了？”
徐致愣了几秒，突然问她：“诶知棠姐，照片里另外一个男生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之前去游乐场他见过夏文砚，这另外一个虽不认识，但总莫名觉得面熟。
手机轻轻贴在耳边，赵知棠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好奇这些。”
“我这不是没见过嘛。”徐致不依不饶，“男朋友？”
“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
“嗯。”
赵知棠嘴角含笑，抬眸却瞥见面前三人以一种诡异的目光默契盯着她。
“好了不说了，我先吃饭。”慌张挂断电话，没做贼都心虚。
尤素又巴巴凑上前，眯着眼睛，一脸审问的表情，“和谁打电话呢，笑这么开心。迟俞？”
“见鬼。”赵知棠被水一呛，“徐致。你想什么呢。”
“我就说嘛。”尤素恢复正常，“他找你什么事？”
“学习上的，问我几个题目。”
尤素一听是学习，瞬间兴趣全无。
捡起筷子，催促着大家快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