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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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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场宅邸占据一片宽阔的地方,既有可以穿着鞋子进入的西式洋楼别墅,也有传统的日本式建筑。

这一片建筑中心位一座日本式建筑,一层以复原平安时代的寝殿造式,用推拉式的纸门和贴纸障壁分隔出数个空间,高挑细长的黑色方形柱梁架结构和贴纸围墙构成了轻巧空间。推开透光的纸推拉门,能毫无遮拦地看到庭院的全景。

平时的场静司鲜少到主宅停留,依他所说,未免太沉闷了,连电灯等现代电器都不设置,只是个用来观赏举行仪式的地方而已。

【像妖怪会住的地方。】这位家主微笑着评价自家的主宅。

即使是白日,进入这座精心仿照古建的宅邸,也犹如掉进了一个分隔的世界,黑色的漆木吸走了室内的所有光源,房檐又巧妙得伸长使得外部的日光一点都落不进屋内。无论是红叶纷飞还是白雪皑皑,身处室内往外望去,都仿佛只是观赏一副画卷,并没有连通此世的真实感。

“或为做乐耶,降生此世间。或为嬉戏耶,降生此世间。”

的场静司将黄蓝色手鞠球抛掷给珲,等到珲接到,又张开双臂示意孩童抱着球走到父亲怀抱里来。

他哼唱着婉转的歌谣,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等到珲投入他的怀抱。

夏目贵志坐在一旁,明明是如此美好的场景,他却呆愣迟疑的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投到大开寝殿之外的庭院了。已经是深秋,红枫的薄叶交错相叠至橘黄,阳光穿透锯齿的边缘,斑驳的投射到庭院中铺设的白色沙石上。

“父亲。”珲跑过来扯住他的衣袖,抬起一张可爱的脸。

的场静司捧着手鞠说,“看样子珲想要你抱了,夏目。”

“...是吗。”夏目贵志低头看珲。幼童的神色害羞,却还是偷偷觎自己的父亲一眼。

“...刚刚,在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孩子需要自己,夏目却无法控制自己去抱他。

的场静司走过来,将珲抱在膝头,疑惑的说,“怎么了吗?夏目。”

“孩童嬉戏,声闻于耳。牵动我身,难为压抑。”他那张完好无缺的脸上没有遮挡,黑色的头发修理出弧度落在脸侧,一双完整的赤色凤眼注视着夏目,在无光的的场寝殿内却闪着明丽的润泽。

夏目贵志仿佛回过神来,他的瞳孔收缩,放在膝头的手颤抖起来。

“...不对。”仿佛一个齿轮艰难转动的玩偶终于报错,一下子所有零件都崩了出来。

他的手摸上的场静司的脸颊左侧,在正常的一只眼睛下,颧骨的那片皮肤光滑细腻。夏目咬牙喊到,“不对!”

随着这声否定,精细的分毫不差的场景忽然崩塌了,全都散做白色的细沙,融进了纯色的空间里。

荒芜,寂静,既无边角也无一物,分不清南北东西,远近亲疏。一片空白。

【的场静司】还坐在他面前,怀里那个正常的珲消失了。

“哎呀。”他微笑的眯起双眼,“可这是你最想要的场景啊。”

嗡的一声,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从水底走到岸上,那施加在他身上隔绝的压力消失了。夏目低下头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胃里翻起波涛。

“怎么这么快就意识到了。”【的场静司】摸摸下巴,“虽然这个世界出自你的意志,但某种程度上也借由了真实本身,把它看作镜像也不是不行。”

“...完全不对。”夏目贵志按着喉咙平复呼吸,他抬起头目光复杂,说,“他不会让我看到他的脸。”

那张符纸永远不可能揭下来。

“而且,这张脸上…”夏目顿了顿,“不是这个样子。”

现在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向眼前的【的场静司】确认性说道,“你是,天狗大人。”

【的场静司】揣起袖子,微笑说,“早就说你很麻烦了。”

“珲呢?”夏目追问他。

“没事啦。在睡觉呢。”虽然这样说,但天狗并没有给夏目展示珲很安全的想法。

刚刚从那个回想起来都恐怖不已的幻觉里逃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到了怎样的境地。夏目贵志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眼前的天狗到底是善良还是...

“请您不要用那副样貌跟我说话。”夏目忍了忍,还是提出这个要求。

“哎呀,这可是按照你现在心里最重要最思念的人变出来的。”

“请换一个。”

天狗想了想,“好吧,随你心意。”

“那这个人?”他变成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少女,那是夏目玲子的模样。

“不行。”夏目断然拒绝,他对自己的祖母有着崇敬的心情。

“好吧。”天狗又变作了一位戴着眼镜,样貌张扬到麻烦的俊秀青年。这是名取周一。

“...也不好。”

于是一来二去,从藤原夫妇到多轨透,田沼要等人,甚至于山下凉子。天狗通通都变了一遍。

“...你究竟喜欢哪个?”天狗也搞不明白了,一个人的心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人。

“...反正不行。”夏目贵志说。只要见到天狗变成自己的友人或者认识的人,他就无法忍受。

于是天狗变成斑的模样,用那个滑稽的腔调说,“真是的,你也太博爱了一点,想着这个想着那个简直三心二意。”

用这幅面孔损人,夏目实在没忍住揍了他一拳,“那真对不起啊!”

“啊,”他才似乎想起来说,“你不是猫咪老师。”

“…抱歉。”

“………”

最后天狗还是变做了珲的模样,“人真麻烦。”

在这片洁净的空间,没有任何一个点,一条线,一个面,构成世界的要素在这里尽数消失了。

夏目和天狗在其中,就像漂浮在天上的两个人。

他忍不住用掌心按压身下的这片区域,又迟疑的环顾四周说,“这就是神隐吗?什么也没有。”

天狗说,“什么也没有,就意味着什么都可以是。”

天狗伸出手指,往下方划了一道,如破开云雾一样,周遭愕然变做了藤原家宅夏目所住的房间里,大开的窗户外闪过鸣叫的飞鸟,白云在蔚蓝的天空里流动。

纷杂的声音,隐约的食物气味,以及空气中流动的触感,结结实实落还在了夏目贵志身上。

一户建房子里,隔着分层的木板,还能听见女主人在厨房忙碌的磕碰声。

“要去看看吗?”天狗微笑说,“和你记忆里分毫不差。”

骗人。

怎么可能不一样,虚幻和真实一定有个边界。

夏目想要这样说,他刚要反对天狗,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还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在门外说道,“贵志,藤原阿姨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这个声音间隔了十年左右,即使那么长的时间模糊了记忆里具体的声调,但只要一听见夏目就能断定出来。

“...父亲。”他张了张嘴,然后轻声说。

“可以开门看看哦。”天狗好心提醒他,“和你记忆里分毫不差。”

“这就是神隐的好处,模糊了过去和现在的边界。就像拆开了一本书,只有是曾经发生的故事,把页码的次序调过来,就能在现在发生。”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失去。”

门外的敲门声继续响了一阵,夏目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那个小巧的门把手上,他却什么也没做。

没有得到回应,似乎门外的人颇为伤脑筋得的思考一会儿,说,“那我先在下面等你,你快点下来啊,贵志。”

“爸爸今天要去外地出差呢,闹脾气也请送送爸爸吧。”这个声音无奈的笑了会儿,过会儿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

“贵志还在楼上吗?”

“哎呀小孩子,有点脾气很正常...”

细微的交流声像蒙着一层被子一样,从楼下传来。

天狗望着夏目的表情,以为会看到悲伤的神色,但从下往上看,那澄澈的目光一直平静无惧的对着那扇门,如果眉头轻蹙带来了一点感伤的感觉,也被弯起的唇角冲淡。

“你,”天狗搞不懂,“不想去看看吗?”

“可父亲已经去世了。”夏目回过神来说,他的心里稍微宁静了一点,“我比谁都知道。”

“我很想去看,想知道陪我长大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夏目说,“可我害怕我一看见就无法承认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把这里当作真正的世界了。”

“请把珲还给我。那才是我的未来。”

藤原家的住宅又消失了。

天狗盘腿坐着,对夏目贵志毫无办法。

“的场也不行,藤原也不行。”天狗喃喃说,“为什么你的梦这么难以做到?”

“的确,完好的静司,一直陪我长大的父亲。这是我会幻想的。”夏目贵志平静的说,“但正因为幻想过很多次,才明白有多不真实。”

“所以是真实度的问题?”

不。夏目心想,他总觉得天狗和自己的理解有了偏差。

“请放我回去——”他刚开口,眼睛却被人蒙住,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夏目。”

是的场静司。

并没有和一开始天狗演绎的那个[的场静司]一样温柔到异质感太强烈了。这个声音的语调带着刻意的优雅,似乎正是本人。

“对不起。”的场静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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