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排查炸弹的时候杜文清正在相亲,确实没有亲眼所见。不过,杜文清甩了甩手,让警员把郝玉带了下去,心想这女人还挺会挑拨离间的。黎局亲自下的命令让特警队过来排查,也有人亲眼看见防爆警察穿着厚实的防爆服进了市局,还能有错吗?
不可能。
“等等,我还有两句话要给郝玉说。”
“哼,你说。”
“索岩村你究竟知道什么?”
“杜队,我不敢说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迸发的笑声令大家都暂停了手上的事情,想先等满耳的呼号声熬过去再说,杜文清冷冷地走进支队的大办公室,看着每个人都在做与索岩村案相关的事情,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章久,你跟我出去一下。”杜文清说完,章久心想完蛋啊,自己可是讨厌杜队那一派系的,中间绷不住脸怎么办。
两人开车越过市局院子中央的喷泉,杜文清给门岗微一颔首,车辆就被放行了,不像时述,每次都要把车辆进出证摆出来才行。
章久想到这里,又多了个讨厌杜队的理由。
章久的思绪刚从时述那里掠过,就听见杜文清轻咳一声,说:“时队的私人行程你知道吗?”
章久神情奇妙道:“不知道啊,要不怎么叫‘私人’呢?”
“下去吧你。”
杜文清猛刹一脚,给车子解了锁,就“请”章久滚回了大队,章久久立在海市燥热而滞闷的空气里,好半天才说了句:“杜队,不带耍人玩的。”
但杜文清自有一套捕获别人行程的议程,那就是——给那人打电话。
当时述已数不清这是十以内第几次他打来的电话时,杜文清古怪的声音飘来:“喂,你在哪里。”
时述:“我在到处找一片合适的,能让咱俩对拜的空地。”
“真的?”
“假的,关系没了,赌约也解除。”
“那你……你到底在哪呢?”杜文清本想问“和谁在一起”,可这话他说不出口,有点太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时述:“我已经跟黎局汇报过了。”
杜文清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黎局默许的行程,专案组的到来……
杜文清一下子就知道这俩货在什么位置——海市的老警察有一个吃饭的聚集地,饭馆不大,装修跟毛坯房似的,饭菜也不算可口,那是前些年一个获二等功的警察遗孀开的。
如果时述要跟专案组的谈事情,必然会到这里。
至于另外一个货是谁——
杜文清捏紧了手指,骨节批啦作响。
在四壁萧条的“好运家饭店”角落里,两个样貌身材都堪称绝美的年轻人正在窃窃私语,警察系统就那么几个帅得甩别人几条街的,能同时来两个还真是不容易,也引来了同行的侧目。
“子墨,”时述对刚才打招呼的警察微微点头,接着说:“索岩村最大的疑点是为什么头、身要分开抛,以及为什么不碎得再不引人注目一点。所以我一度怀疑这是一个高位截瘫的患者想要换取正常的身体。”
任子墨并没想到时述这么快就想跟他互通有无,还想先聊聊近况什么的,这么一听,虽然兴趣不及对时述的,但还是认真听他分析。
“不怕你笑话,我还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去每个医院查高位截瘫的病人案例,查阅前些年发生高位截瘫的新闻,试图找到切入口,就像我说的,如果他能找到合适的身体,就可以与自己的大脑相缝合;反之,这个躯干就是没有用的,也是可以抛弃的。”
任子墨:“但是——”
“嗯,但是,我们都知道,只要切了头,那就活不了多久,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有这样的技术。所以,我又走进了死胡同,再一次失去了线索,幸好我们盼来了你,你是专家,这次全都靠你了。”
任子墨带着股闲散气质,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全然不像在大案要案里摸爬滚打过的,起码不像杜文清。
他小时候就应该改名成杜炮仗。
任子墨突然在时述的眼前打了个响指,说:“在想什么,发什么呆?”
时述短短地“哦”了一声,挺直了腰杆,“我在想这里的菜适不适合你的口味,我记得你是北方人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想换哪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时述一怔。
这是……这还能是谁,不就是出门在外靠吼来撑派头的杜文清吗。
时述有些不温不淡地看着他,又不卑不亢道:“子墨是北方人,这家专门吃海鲜,我怕他吃不惯。”
杜文清“哈哈”道:“任处来了都不发个函或者打个招呼,你这样我怎么隆重接待你啊。”
任子墨:“不用,我只是想提前看看时述。”
杜文清与时述双双愣了。
也许在杜文清的内心挣扎了许久,也许仅仅是下意识,他说:“看时述……看出什么没有?”
任子墨说道:“时述瘦了,你们最近的日子挺艰难的吧。专案组这次抽调的都是精兵强将,法医都有三个,这段时间时述可以好好养一养了,起码把身上的肉养回来。”
然后他握住时述骨节分明的手,往门外走去,说:“我确实吃不惯海鲜,你帮我挑一家合适的,今天我请你。”
时述内心砰砰作响,如果牵手的对象是杜文清,他可能会在兴奋和不妥中辗转一下,最后化为一种只属于他和杜文清的悖论——
如果他们真想长相厮守,就必须以兄弟或上下级的方式。
而与任子墨,没有任何悖论。
“喂!”杜文清没好气地嚷了一声,结果并没人理他,还换来几个认识他的警察的嗤嗤偷笑。
“子墨,今天是为你接风洗尘,一定要我请你才对。”时述说。
他想从任子墨越来越发烫的手心里离开,不想对方越箍越紧,时述没有丝毫的余力出去。
“一定要算那么清楚吗?”任子墨“拐骗”着时述来到一小巷,炙热的喘息已经到了时述不能不忽视的程度。
“我喜欢你,时述,别再假装不知道了。”任子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