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卫昭房间时,卫昭两个胳膊都被夹着板子,绷带从肩上缠到了手臂,正探头喝着柳伯喂的粥,他的脸上毫无阴霾,看见了主子还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想要起身,但被柳伯阻止了。
流路怔怔的站在门口,看着昭昭灿烂的笑容,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还没自己高的少年变成了这个样子,他难受的抱住了路俨毅:“那不是梦……有人欺负路路和昭昭……”
他一边哭一边比划着他记忆里见到卫昭时的模样……
路俨毅搂着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流路的诉说,擦拭着他的眼泪,脸色越来越黑,神色爱怜,四周却翻腾着暴戾的气息。
四周仿佛停滞了一般,压得人呼吸都慢了,流路有些害怕,小动物般往姐夫怀里缩了缩。
流路的话语和重力压制的疼痛让路俨毅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路路记得那人是谁吗?”路俨毅嘴角勾起笑容安抚,不报希望的问道。
“我知道!他说他是李哥哥的弟弟,还说我打他姐夫会为他做主……”说起这事,流路红着的眼眶里升起了火焰,气势汹汹的瞪着路俨毅,还有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若是李峥在此地,定会被他咬下一块肉来。
“我肯定是给路路做主!”被他腾的起身带动着伤,路俨毅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想不起来李峥哪里来的弟弟,在看见那熊熊火光的眼眸赶紧表态道。
路俨毅的脸色就像刚出窑的白瓷一般,流路心疼的为他揉了揉腰,不敢再靠在他身上,再拿了一个凳子靠在姐夫身旁。
吃完粥,卫昭终于能够说话,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愧疚,低下头:“是属下的错,失了戒心,连是如何中的招都想不明白,害得公子出事,还连坏人的脸都没看到,还请主子责罚……”
“此事并非你的错……”路俨毅道,见他眼眶红着,温声道:“安心养伤,回府了,自然有我为你们撑腰。”
“昭昭的伤严重吗?”流路眼里都是担忧。
“高处摔下来伤了肺腑,手臂反复脱臼,需得休养个几个月……”柳伯叹气道。
流路瘪了瘪嘴,眼泪又蓄了起来,路俨毅赶紧拉着他离开,可不能再哭了,再哭这眼睛还要不要了……
流路休息了一夜,虽然因为昭昭的伤势难过,但精神倍好,他看着姐夫苍白的脸,抿了抿嘴:“姐夫,我们去休息吧,你先回院子,我去让厨房把饭食端来。”
路俨毅一夜没睡,全身上都有使用过度的痕迹,确实又累又困,点了点头。
流路站在原地看着姐夫僵直的背影,咬着唇,让姐夫受伤是他不想的,但能与姐夫成为实质性的成为夫妻又是他一直想要的,一时间心里乱得很……
李芒外宿是常有的事,但是为了手上的银钱松快,哪怕是被雷劈了,每日都会同他爹一起吃午饭,李斐哪里不知道他这儿子的心思,但这天伦之乐他还是享得起,哪想今日这饭食摆了多时,他那儿子都没出现,
他可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放在心肝上的,赶紧就找到了他大哥面前,涕泗横流:“大哥,芒儿还没回来,你赶紧派人去找找……”
李国公眼也不抬的吃着饭菜,不打算理他,他亲大哥都不说话,更别说本就不喜他的国公夫人。
李斐一阵唱念做打,让李国公眉头直跳,国公夫人将碗筷一放就离了席,只留他两兄弟。
“你急什么?你那儿子不想来花眠柳宿,没回家不是很正常……”李国公趁夫人不在,夹了一颗豆子,用并不坚实的残牙慢慢磨。
李斐他最讨厌这个大哥,同是母亲的孩子,偏偏就他幸运做了头胎,继承了父亲的位置,一想起这事他就有一口气堵在心口,说的话自然就不好听:“我儿子虽然风流了些,但他孝顺,日日都会陪我用饭,不像大哥的儿子,人人优秀,偏偏连府门都不入……”
“风流?你跟你那儿子的那堆烂摊子我都不想说,老子为你收拾大半辈子烂摊子,老了还要收拾你儿子的?”李国公懒得跟他生气,但话语上也没客气。
李斐被哽了一下,小声的说道:“你不是家主吗?你继承了父亲的名头,自然要为我保驾护航。”说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有理,声音越来越大。
李国公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其他姐妹兄弟没见像你这样?不过仗着是我胞弟,等我死了,徽儿继位,看你还怎么在这里赖着……”
“哥……我刚刚真的是急了,你帮我找找吧……”话语占不了便宜,李斐识时务的低了头。
“就凭你的猜测,我就要派人去找?晚上还没回来,再派人……”李国公也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除了那话说他一顿,他现在也打不动了……
见达不到目的,李斐袖子一甩,气呼呼的走了。
“老爷,国公派人去找了吗?”张莺莺焦急的问道。
李斐正生气呢,她就撞在枪口上,随手拿起鞭子就打在她身上,听着她的惨叫声,才觉得心中爽快了不少。
他不喜张莺莺,这女人出生不好,长得也不好,但是有一把好嗓子,是一个船舫主养的歌女,说是歌女,还不是什么下贱事都做了个遍,偏偏命运弄人,他酒醉睡了她,还怀了孩子。
若不是他取妻抬妾数年,也没生出个男丁,他万不会让她生下来,滴血验了亲,他只想把孩子带回来,可是母亲说万一这是他唯一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怎么办?才不情不愿的将这么低贱的人抬进府里。
偏偏这人贱得很,入府享了福,几十年的耕种也没再生出过男丁,越想越气,李斐手里的鞭子越发用力。
一身玄衣,神色肃穆的女人出现,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怒气:“李斐,住手!外面受了气,就只知道打女人?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身后的嬷嬷小厮直接上前将李斐按在了地上,一杯茶水泼在了他的脸上:“清醒了吗?”
在国公面前都敢呛声的李斐,被下人按在地上,拿走了鞭子一声也不敢吭。
“谢夫人……”张莺莺顾不得身上的伤,叩谢道。
她只是点了点头,教训了李斐一番让下人将张莺莺一起带走了,只留下了满身茶水的李斐无能狂怒。
就在这时,鼻青脸肿的李芒被下人扶了进来,然后惊恐的后退,又探头,小心翼翼的问着李斐:“爹,母亲来过了吗?”
“你这一身怎么回事?”李斐抹了脸上的茶水,若无其事的问道。
“爹啊,你怎么惹母亲生气了?”李芒焦急的问道,若是母亲给伯娘说上一声,他的月银就没了。
“那疯婆子,我哪里知道哪里惹她了……”
“母亲,菩萨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专门找你麻烦,肯定是你惹了母亲不悦……”李芒跟他爹说起话来也是没大没小的。
李斐想把这个孽种打死,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若不是只有这个血脉,他断断不会这么惯着他!
气完又关心的问道:“你这一身怎么个事?到现在才回来,我急得都去找你大伯了。”
李芒浑不在意,还给他爹分享道:“看中了一个小公子,生得细皮嫩肉,肤白貌美,偏偏是个烈性子,失了手。”
李斐面色一变,在他的脑门上狠狠来了一下:“你一天不想着传宗接代,走那旱路作甚?”
“我睡那么多女人,还是男人带劲,爹,你不知道,那个男人,我一瞧就是个好滋味!”
李斐脸色青青白白:“你赶紧给老子改过来,老子的血脉传不下去,你这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气得饭爷不吃了,直接就离开了。
“切……”李芒不屑的发出了声音,他难道不知道,这老头子就指着自己传宗接代,还能把自己吃了,最重要的还是母亲不要因为爹的事情迁怒到自己……
路俨毅这边天色将暗时清醒了过来,到底是练武之人,酸痛散去,一身轻松,派人去请下了值的李峥。
李峥一头雾水来了将军府,来人将他堵在半路上,挟着他说了一句:“老爷请您到将军府一叙……”
抢了马夫的工作,策马扬鞭,风驰电掣般将他带到了将军府。
李峥惊魂未定,还以为被谁绑架了……
李峥刚进府,还未站定,流路就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李哥哥,你亲弟弟欺负我,你帮我还是帮他!”
“我亲弟弟?我母亲只生了我跟大哥二人,其他的弟弟加起来都是比不上路路的!”李峥斩钉截铁的点头。
流路满意的笑了,转头对着姐夫道:“姐夫,我们带着哥哥直接打上门去算账好不好?”
李峥还是一头雾水:“出了什么事了?要算什么账?”
路俨毅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字字句句的讲与了李峥听,李峥听得十分气愤:“我就说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京城半夜都有着呼喊和搜查声,竟然是路路出事了。”
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父亲和母亲对我们及庶妹庶弟管教都十分严格,不可能又这样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之人,莫不是有人打着国公府的名号作乱?”
流路一双大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拖着他就外走,只觉得他是借口,气势汹汹的要打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