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子直勾勾的眼神下睡觉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卫昭神情恍惚的跟在公子身后,他这段时日后悔数次,母父说得对,人应该藏拙……
“公子,今日我们做什么?”卫昭努力睁大快要闭上的眼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我们去看新来的那个姐姐!”流路兴致勃勃的说道。
卫昭松了一口气,不出门就好,这个状态出门别说保护公子了,他自己都保护不了,但还是念叨着:“我们已经看她七八日了……”
“我就再看一日嘛!”流路认真道。
“公子昨日也是这么说的……”卫昭说是说,到了小小姐的小院后,从善如流的翻身上了房梁,闭目养神。
流路艳羡的望着他身轻如燕的模样,叹了口气,悄悄摸摸的蹲在窗边,认真的观察屋内……
这时,将军府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人带着十数人大张旗鼓的就闯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将军府?”柳伯赶到时,下人正拦着那十数人对峙。
领头的见到管事的人,不复刚刚的张狂,恭敬有礼,抱拳道:“小的是流府的下人,老爷说将军接小少爷来府上叨扰太久,特命小的来接他回府……”
柳伯皱起了眉头,忆起小公子当初接过来时那般模样,这么久都不曾到访,现在突然派人带着下人来抢,怎么瞧都有猫腻:“我家主人不在,小公子是否要回府,还请各位等我家主人回来后,再商议……”
领头的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伸手将柳伯推到一边,脸色不善的对着带来的人招手,边创还边大声喊着:“小少爷是流府的孩子,就算是镇国大将军也没有扣着别人孩子不让走的道理,莫不是这不是将军府?而是龙潭虎穴!走,小的们我们要将小少爷从这龙潭虎穴带回去!”
听见这话,柳伯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偏偏身边又没有得力的武人,哪怕是下人们全力抵挡,节节败退……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不讲理,来人就像调查过一般,径直走向了流路的院子。
卫昭小憩了片刻,好不容易清醒一点,就见到来人气势汹汹,似乎不善,赶紧跳了下来,挡在流路身前。
流路也在这时感觉到不对,回了头,见到来人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这人他还记得,他欺负过自己,在恐惧中,流路忘记了学会的种种,佝偻着身子,战战兢兢的躲在昭昭身后。
领头的看见流路,嘴角裂开,露出一个看似善意带着腥气的笑容:“小少爷,老爷和夫人派小的来接您回府……”
“路路不要回去……路路不要回去……”听见他的声音,流路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捂住双耳,慌乱的将整个人所缩在卫昭身后。
卫昭担忧的向后看去,只能看见刚刚还顽皮耍赖的小公子此时极力缩小的身影,他将担忧的目光收回,双目凌厉看向说话的那人,抽出双刀反手握着:“小公子不愿跟你们走,还请离开……”
“今天我等是一定要带小少爷回去的,这位少侠还请让路……”那领头人笑得夸张,手上却带着身后的走狗们打了上来……
卫昭拎着流路将他送上了房顶,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挡住了来人,来者不善,他手中的双刀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紧握住双刀的手强劲有力,他毫不客气的划向了来人,直指向领头人的脸面,一招一式那人脸上便有了血痕。
领头人手抹过血迹,眼神阴鸷的看向这个少年:“我倒是小看你了!”
两人的拳脚和兵刃凌厉带风,流路抱着屋檐,眼巴巴的看着,当有人近前时,他狠狠的将那些人踹下去,一时间仿佛陷入了胶着。
他不清楚小公子家中的情况,面对眼前人自然是收着手的,但当听见小公子的尖叫时,他匆匆回头,发现有两人竟已经爬上了房顶……
他眼中一暗,他以刀柄为武器,只听咔嚓几声,眼前之人脱力的跪在地上,双手软趴趴的垂在两旁,卫昭卸了他的关节,再飞身上了房顶,将那几人踢了下去,带着流路下了屋顶,左手执刀架在了领头之人的脖子上,冷声道:“住手,再敢上前,我就让你们领头尸首分离!”
两拨人就这样对峙着,流路以奇怪的姿势,将脑袋埋在比自己矮很多的昭昭怀里……
“流府是小少爷的家,不论你怎么阻止,只要流府还在,他就一辈子都脱离不了!”跪在地上的人恶狠狠道。
“主人家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在主人回来之前不能让你们将小公子带走。”卫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不为他的话语所动。
流路听见他的话,捏紧了卫昭的衣袖……
终于,路俨毅匆匆赶了回来,跟在身后的是气喘吁吁的柳伯……
“当初我带流路走是过了流家两老的明路的,今日来闹事可是为何?”路俨毅看着这人,他认识,流府的护卫长夏凡,之前陪流霜回家他就不太恭敬,现在竟然是更加嚣张。
“当初将军只说接少爷去小住,如今过去这么久了,也不曾让少爷回来,老爷和夫人想念少爷,派小的来接……”夏凡神态不卑不亢,就是配着他现在这狼狈的姿态,有些滑稽。
“呵,你当本将军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带着你的人滚,要接人就让流府当家做主的人亲自来同我讲,你不配!”路俨毅一字一顿的说道。
今日本就是想趁路将军不在府中将人带走,却不想这个跟班武艺不凡,硬生生拖到了现在,他确实不能同路大将军硬碰硬!夏凡咬着牙,让跟来的人将自己抬走。
见到姐夫,流路如雏鸟归巢般扑到了路俨毅怀里,哭得凄惨,从小声抽泣到大声痛哭,将心中的慌乱和恐惧都哭了出来。
路俨毅感觉到衣衫渐渐被他的眼泪浸湿,眉头皱起了一个深壑,父母具在,因着孝道,若是流府执意要将流路带走,他也没有法子,但是流府不是有了新的孩子,按理说如今也应该是有一岁了,怎么会想起要将流路带回去,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渊源。
可这一切路俨毅还来不及去查,第二日一早,路俨毅就接到了传召的圣旨,宣他入宫上朝。
待他入了大殿,就见流章跪地痛哭,见到他时更是哭得婉转凄厉。
“镇国将军,流卫官来这大殿告你的御状,你可知道缘由?”皇帝温声问道。
“臣因妻子的遗愿将妻弟接来家中养,这事臣当初将妻弟接走时是得了流卫官应允的,不知怎么昨日来了一群自称流府的人,强闯将军府,要带走妻弟……”路俨毅知道留不住,但还是想试图争取一下。
“臣,不曾应允啊,是路将军仗着武艺将我儿强行抢走……”流章哭得肝肠寸断。
“这,爱卿与流卫官各执一词,朕也无从分辨呐。”皇帝唏嘘不已,但神色分明是看戏的样子。
“路儿是臣唯一的子嗣,臣怎么会愿意将他送给别人养,还请陛下明鉴!况且臣有人证可以证明,当初臣的孩子是被路将军强行抢走的,未曾与臣道别……”流章膝行几步,说完哭得老泪纵横,近七十岁的年纪,头发早已花白,看得在场的人心凄楚。
“是啊,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送出去,路将军不要因为自己的妻子逝世,就连她的弟弟也不放过,睹物思人也不能这般无状……”有朝臣跟着说道。
流章如被重击,颤抖着手指着路俨毅气愤道:“我儿与霜儿生得极为相似,我说路将军怎么来了府上就急匆匆抢人离去,原来是因为这般,是我……是我害了我儿啊……”
路俨毅一时间百口莫辩,怒目圆睁,只想将这个颠倒黑白之人就地处置。
不多时殿外带来了一个侍女,路俨毅抬眼一看是那日带路的小玉,心底只觉得更糟。
“流卫官说路将军强行带走他的孩子,可有此事?”皇帝问道。
小玉小心翼翼的看了流章一眼,才战战兢兢的回话:“启禀皇上,当时将军执意要带少爷走,虏拦了几次,说要给老爷夫人禀告后才行,可将军不顾虏的阻拦强行将少爷带走了……”
路俨毅闭了闭眼,心底凉得透彻,只觉得无力,霜儿去世无力,而现在连流路也留不住……
皇帝厉声道:“路将军,强抢民女是犯国法,强抢民男也是,你可之罪!”
“臣有罪,还请皇上治罪……”路俨毅嘲弄的勾起了嘴角,他嘲笑的是自己,什么都保不住……
“皇上!强抢民男是不应该,可路将军是因为挚爱逝世难以自拔,才会想将妻弟留在身边慰藉,还请皇上开恩!”李峥出列求情道。
“还请皇上开恩呐!”一众武将出列求情。
皇帝虚抬了一下眼皮:“情有可原,但也要小惩大诫,就罚路将军回府后及时将流府少爷送归,罚奉半年,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路俨毅可无可有的跪地谢恩,此事便作罢了,流章得意的看向路俨毅,路俨毅只是视而不见,他念及流霜,自然无法对他们做些什么,失魂落魄的离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