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晨雾缥缈,随着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洒下,鸟儿苏醒,虫儿鸣叫,大地活了起来。
“铛!铛!铛!……”
听雨轩内,床上的白秀秀睡得正甜,钟声突然来袭,白秀秀先是一个右侧翻,过三秒,再来一个左侧翻,再过三秒,最后把被子往头上一套,沉沉睡去。整套动作可谓异常丝滑,显然非一日之功可成。
可惜今日白秀秀的美梦破碎!
白秀秀刚睡着没一刻钟,头上的被子被一把拉开,孔翎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白秀秀从床上拉起来。
孔翎兴奋的说,“秀文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说让你做黄班的德业课老师,以后,你也是怀恩书院的主讲啦!”
白秀秀辑着鞋走到水盆前,脑子还迷迷糊糊的,闻言脱口而出,“谁稀罕做那牛马,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月就发那三瓜两枣,还不够我喝西北风呢。”
孔翎:“……”
“秀文姐,你说什么?”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秀秀刚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冰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各处,白秀秀不禁打了个冷颤,醒了。
“呃…,我的意思是当主讲,虽然是个辛苦活儿,但能为朝廷培养人才,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是个女子,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辜负了孔伯伯的期望。”白秀秀赶紧找补。
孔翎听闻柔声规劝,“秀文姐千万不可妄自菲薄,白叔乃一代文学大家,你自小受白叔教导,远比世上许多男子都要优秀,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胜任主讲一职的,况且,我爹爹会帮你的,我也会帮你的。”
白秀秀感动得都快哭了,可问题是她不是原来的白秀文啊,肚子里没货,总是心慌!
来到怀恩书院这几天,她每天不是睡就是吃,没事儿还有人陪聊天,多好的日子,神仙似的,她是脑子缺根弦才会想做那德业课主讲。为了挽救自己的逍遥日子,白秀秀绞尽脑汁想尽办法。
“翎儿,你能不能替我跟孔伯伯说一声,不要让我当德业课主讲啊?你也知道,这从古至今,就没有女子做主讲的,别说书院其他主讲不会同意,就是那些学子,也不会从服我。就别让孔伯伯别在为了我为难了。”白秀秀双手合拾恳求道。
……
“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应该去死啊!!!”
“老师,谢谢你!......你为何也要逼我?我好痛苦!我真的很痛苦!!!”
一张青春稚嫩的脸明明笑盈盈的看着她,突然,那张脸变得苍白,白得像一张纸,鲜红色的血从眼角流出,接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地上那张脸瞬间变成了她的脸。
……
“…嗬嗬!”白秀秀双目陡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此刻,窗外阳光明媚,鸟语声声,白秀秀却觉得孤寒至极。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住的发抖。为何?她已经知道错了,为何还要缠着她?难道一命换一命还不够吗?!还是说因为孔煕让她做书院主讲,所以那人又来缠着她?
对!一定是这样!她一定要辞了主讲一职!!!
白秀秀连妆容也来不及拾掇,急匆匆就去找孔煕。
“孔伯伯!孔伯伯!!”白秀秀还未进孔家院门,声音已经传到了孔家屋里。
孔煕从屋里出来,见白秀秀衣衫不整,头发披散,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秀文,发生何事了?”
白秀秀道:“孔伯伯,我能否,不做那德业课主讲?”
孔煕微微诧异,问,“秀文这是为何?”早上翎儿才回来说她应下这差事了呀。
“因为…因为…”白秀秀无法向孔煕讲明实情,挣扎了片刻无奈道:“我实话对您说了吧,我不想做主讲,也做不了主讲。早上那事,是因为翎儿多翻劝说,我不好拒绝才应下的。经过一上午的时间,我想明白了,我还是不想做主讲,请伯伯成全我!”
孔煕瞧了她一会儿,样子不像作假,长长叹了口气。
“伯伯可有为难之处?”
“秀文,不是伯伯不愿帮你,实在是你的事伯伯也做不了主。”
“伯伯怎么说?”
孔煕干脆回屋拿出圣旨递给白秀秀,“你看看吧。”
白秀秀接过圣旨,圣旨上明确表明她必须在怀恩书院出任主讲,直到皇帝重新召见她。沉默片刻后,她终于认命。
白秀秀把脑袋埋在胸口,露出发顶。孔煕想出手安慰一下小姑娘,一抬手,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人已不是八年前那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了。最后,孔煕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道:“文文,你放心去做吧,出了什么事孔伯伯都会帮你。”
许久,白秀秀才控制住表情,抬起头,勉强挤出一抹笑,道:“谢谢孔伯伯。”
见小姑娘总算想通,孔煕点点头,接着道:“孔翎是书院的管干,文文你遇上什么不懂的事都可以找她。”
白秀秀无精打采的点点头,随后看了看四周,问,“翎儿没在?”
孔煕:“她陪你孔伯母去和安寺烧香去了。”
为了让白秀秀尽快熟悉怀恩书院的一切,孔煕亲自带着她在书院里走了一圈,介绍了怀恩书院的历史。
怀恩书院有近二十年的历史,拥有天、地、玄、黄四个班;开设科目经义、周易、骑射、礼乐四个科目;经义主讲有三位,分别是吴显、谭耀宗和潘正风,周易主讲周恭,骑射教练关崇武,礼乐师文琴。不过前两天新开了一科德业,专门由白秀秀教授。
除此之外,白秀秀还知道,四个班中天、地、玄三个班的学生无论是秉性还是天赋都是上乘的,唯有黄班的学生,用主讲吴显的话来说就是顽劣成性、参差不齐,简直快成了怀恩书院的一害。那大家就要问了,既然黄班的学生如此臭名昭著,为什么书院不把这个班的学生砍掉?这样在外面也能保全怀恩书院的名声。在深入了解之后白秀秀也明白了,就像现在一些学校一样,既要招收一些家境贫寒的优等生保证学校的升学率,又要招收一些学习不怎么样但家境富有的学生。要知道招收一个差等生的学费是招收一个贫困优等生好几倍,这还不算上有些家长的捐款捐物,毕竟书院的运营也是需要经济基础的。
很快就到了正式上课那天,白秀秀难得起了个大早,随意梳洗一下,随后从食堂买了两个包子,晃晃悠悠的摇着去黄班。
还未到黄班,白秀秀就听到黄班教室传来的乌烟瘴气的打闹声。走到黄班门口,右脚刚踏进门,忽听空中传来“咻!”的一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她耳畔飞过,带起她鬓间碎发。
还未等白秀秀反应,又一个黑影措不及防朝她迎面而来。
白秀秀迅速收脚侧身躲避,“啪!”一声,黑影落地。白秀秀转头朝地上一瞧,立刻后背惊起一层薄薄的冷汗,那竟是一块砚台!若她没有躲过,今天岂不是又要魂归九霄了?
咽了咽唾沫,白秀秀敛了下心神,走进课堂。
“咳咳…咳咳!”白秀秀假意咳嗽两声。
“咦?快看,新面孔!”
“你谁啊?!”
“好美的女孩子,莫不是新来的插班生?”
“狗屁的插班生!你有见过女学生吗?那是新来的主讲!”
白秀秀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将包子放在桌案上,然后道:“安静!我叫白秀文,是你们以后的德业课主讲,你们叫我白主讲,或者白老师都行。”
“主讲,你多大了?我今年十八,你有十八吗?”
“主讲你刚刚手中拿的是什么?是包子吗?能不能分我一个?我早上起得晚,没赶上早食。”
“主讲,你成亲了吗?你看我怎么样?”
学生们发出戏谑的笑声。
白秀秀全当没听见,屈膝便要坐下。不料那椅子被黄班学生动了手脚,她刚挨着椅面,接着向后仰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学生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白秀秀脸色顿黑,“你们…!”她才站起来,立马又中了那群小崽子的“面粉炸弹”。
一个精瘦小子翻身上桌,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脚踩在桌面,冷哼,“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凭你个小小女子,也配做我们的师长?!今日便给你个下马威!”
一个个面粉做的布包砸在白秀秀脸上、身上,没一会儿,她就成了个雪人。
白秀秀一声不吭,专注的拍掉身上的面粉,不过眸色沉得吓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动手的前兆。
白秀秀的沉默让学生们误会这是个柔弱的女子。武大通有个绰号,叫‘大胆’,凡是遇上危险的事儿,他都冲在第一线,譬如现在。
武大通站起来,“诶,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可以这样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孩子呢?!”说罢朝白秀秀走去,抬手欲碰白秀秀耳鬓,“文文别理他们,我来保护”
“嘭!”“哎哟!”
武大通只感觉自己肚子一疼,随后惊恐的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正好砸中踩在桌面上的游丛,带翻了一串的桌椅人。
原来是武大通即将碰到白秀秀的刹那,白秀秀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黄班现有八个学生,从右至左分三列,每列又有三张桌子,空了一张桌子。聂子鸣的座位处在中央第一排,武大通飞起来的那一瞬他和大乐小乐早就快速闪到一旁了。看了眼摔成一团哀声连连的同窗,转头重新打量这个看起来小小巧巧、言语不多的女主讲。
半响后,武大通游丛几人爬起来,“你这女人,怎么敢打人的!”
白秀秀:“我是你们主讲,学生不听话,当主讲的就应该教育!如果你不服,我们可以来一场,我一向不吝赐教!”
“来就来!”游丛应道。
一听二人要比试,曲觞、武大通立马招手同学把桌椅板凳拉到屋子两边,为游丛和白秀秀腾出地方。
游丛因为家学渊源,功夫在黄班除了小乐那空有膀子力气的莽夫外可排第二。至于白秀秀,小时候和邻居家的小伙伴扮大侠与强盗的游戏,两人为了谁当大侠的事情大打出手,最后白秀秀赢了。第二天小伙伴把自己高年级的哥哥叫来为他报仇,白秀秀被打得浑身青紫的跑回家告她母上大人。白秀秀妈妈性子强势,当即给她报了个武术班。白秀秀也挺喜欢,这一练,就练到了大学毕业,就是工作了,也没有把功夫放下。
很快,游丛就败在白秀秀手下。
“哎呀!放手放手,我认输了认输了!”游丛面部朝下趴在地上,左右手被白秀秀反拧背在背后,后腰也被白秀秀的膝盖压着动弹不得。
白秀秀见他真的认输了,也不再为难他,当即放了他。
白秀秀站起来,环视了在场所有学生,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随后厉声道:“今日第一堂德业课教你们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若是目中无人,有你们苦头吃的。”
学生们嗤之以鼻,敢怒不敢言。
白秀秀也不在乎他们听得进去,继续道:“你们在书院的名声我也听说了不少,你们不想有谁管着你们,我也不想改变现状,不如我们相互配合?”
聂子鸣:“怎么配合?”
白秀秀:“这个简单,在我的课堂上,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其他时候,你们想做什么,爱做什么,都随你们。”
大乐:“若我们不肯呢?”
白秀秀特地瞧了他一眼,段然道:“那我就再和你们比试一次,若不服,再比,直到你们服了为止!”
“你们觉得如何?”
’不觉得如何!’,八个人相互对视,心中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碍于眼前这个疯婆子的淫威,不得不应下’丧权辱国’的协议。
见学生们如此识时务,白秀秀甚是满意,于是一个高兴,干脆放他们出去玩儿。
“好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把桌椅放回原位便可下课了。”
“真的?没骗人?”
“自然。”说完白秀秀把手往后一背,抬脚离开。
“子鸣,咱们就这样认输了?”游丛问,看着小乐,“再让乐武和她比试一番,我不相信她当真那么强!”
聂子鸣:“不必!继续比武,你们打斗时我注意了她的招式,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却招招直扣你命门,灵活多变,小乐也不一定能打得赢。若是比文……”
小乐当即道:“那更不行了!上次小考,我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