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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命硬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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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景历就乔装出了门,他把困得犯迷瞪的松子叫上了。

松子坐在桌子旁跟王富贵抱怨,“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我睡饱觉,你都不知道,这个人完全可以不用睡觉的,晚上属猫头鹰,白天属大脚熊。”

王富贵:“你跟大哥说。”

松子:“我可不行,我要睡觉的呀,睡不够我站着打盹怎么办呢。”

王富贵:“你跟大哥说去吧。”

松子:“现在背也很痛,腿也很痛,我跟你们土匪真的不一样,你们都是打打杀杀的,我连只鸡也没捉过,怎么比得上你们呢,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在客栈里睡觉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

王富贵捂着胸口出去了。

门咯吱一摇,进来的是景历,他用刀把撑着门板,语气不善:“跟王富贵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那酒楼掳了个顶有名的湄城师傅,做包子的手艺天下闻名,阎王爷来请了几次都没请走,我可告诉你,他只供半个时辰,再磨蹭你就别去了。”

一卷黑风嗖地就原地旋起,刮到景历身边,又蹭地冲了出去。

景历:“……”

蠢蛋。

…………

在酒楼里,景历跟那个非要看下蛋母鸡的人见上了面。

巧的是跟对方还是旧相识。

月前,景历刚劫走那批粮食和火铳时,有个墙里人非要跟他见上一面,为此还托了熟人在中间说和,虽然景历没露面,只是派出了一个老军师跟对方商谈,但这位公子天真得像个刚剥开的鸡蛋,在商谈时抛出了太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设想,让他印象深刻。

深刻到觉得这种脑子缺根筋的人,在尔虞我诈的富贵人家里头,应该属于命格特别硬的,才能安安生生活到现在。

没成想这回又是他。

命硬兄。

“景兄喝点什么呢?”命硬兄小心翼翼地问。

可能是景历今日没有额外捯饬自己,穿得和平日在寨子里一般无二,所以在命硬兄眼里就成了个闲云野鹤的前辈,神秘,还有传奇色彩。

他这样紧张,楼伽就摇着扇子看得更开心了。

一个傻子,一只狐狸。

景历扫他俩一眼,就知道今日这个局的由来了。

他有求于狐狸,狐狸有求于傻子,傻子反过来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兴趣。

这傻子多半背景还挺硬,因此景历还算客气地朝对方点了个头,“酒楼里的茶饼即可。”

“那怎么行,”得到了回应的命硬兄马上就激动起来了,让边上随侍的小子取出一只茶饼,朗声道,“这是家父珍藏的老茶饼,景兄尝尝鲜。”

景历看了楼伽一眼,意思是说,这真是个傻的。

楼伽含笑不语,傻你也给老子陪着。

沏了茶,命硬兄就开始切正题,“不瞒景兄,昨日在下拜访楼掌柜时,偶然得知楼掌柜新收了一些旧年头的物件,我一看,就再也挪不动眼了,您不知道,那物件是成套的,仅得其一实在遗憾,在下抓心挠肝了一夜,才厚着脸叨扰景兄。”

景历坐直了点,人模人样地回:“余公子远道而来,能赏一两分青眼是在下的荣幸,在下平日闲来无事便喜欢倒腾老物件,过手的东西杂了,倒不知道余公子看上哪个了?”

余玉比划着说:“一枚鱼形的玉佩,上边拴着条攒金丝的红绳。”

哦,那个。景历记起来了,是山寨原先那老不死的私库里搜出来的宝贝,他当时一见,头顶就发麻,那可是旧年间用来调度南部军队的东西,现在虽说南军四散凋零了,但这东西还是有老人认的,属于吃不着肉但绝对惹一身腥的麻烦玩意。

景历再看余玉的眼神就带了点探究的意味,他在想这是不是一种高超的试探。万一呢?万一对方扮猪吃虎呢?

但余玉这个人……余玉正在双眼冒光充满期冀地看着自己,这让景历想到了某个惯用此手段的和尚。

好吧,他们这类人,属实是很难有这种谋略和心计。

于是他应:“余公子这般一说,在下倒是记起来了,早年间确实在坊巷里收过这样一块玉,成色倒是顶好的,就是半圆成缺。”

余玉连连点头:“不错,景兄可还有另一半?”

有另一半我还会脱手吗?蠢货。

景历把自己当成另一个披着羊皮的蠢货,温和地笑道:“遗憾,未曾寻觅到。”

命硬兄的两条眉毛一下子就滑落下去了,失望地说:“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景历礼貌敷衍:“余公子如此钟爱,日后若寻得踪迹,在下定第一时间告知公子。”

余玉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勉强笑道:“景兄可真是个好人啊。”

景历也笑了笑,脑子里循环着“钱难挣,屎难吃”几个字,客气地回了句话。

此时此刻,景历还不知道仅仅一年之后,他对余玉的诸如“不谙世事、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的傻愣子”的评价,就会悉数变成“心机深沉、装模作样”等充满嫉愤的负面词汇。

一场对土匪来说极其难挨的局结束了,命硬兄依依不舍地离开,景历则留在酒楼里,把适才憋的气一个一个加在筹码上跟楼伽算账。

楼伽满口答应。

这样果断的态度倒是让景历很意外:“这蠢小子究竟有什么可攀附的,能让一只豺狼改吃了素。”

楼伽笑眯眯的,收紧扇骨,在桌上一下下点:“你知道他家里做什么的?”

“卖迷//魂汤的?”

“做船的。”

做船的都是传了数百年的老门户,一般以一家为中心,辐射到一个镇甚至一整座城都操此业,以东边邻国的余家为例,那就是一个船业养一座城的典型。

“这位小爷,就是余家第十九代子孙,你也看出来了,人是憨傻,在家族里不太受重视,只是有个偏疼的祖母,给了他一份家业让他出来历练,”楼伽把折扇摁在桌上,沉着声说,“南边就要乱了,大当家,涠水以南是天险,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是随着主子打天下的,功高震主的道理我知道,主子成就大业的那天就是我落魄的开始。”

“你要走?”

“五年前我便在东边置办了产业,”楼伽看向茶面,“邻国虽小,自来富庶强盛,若能全身而退,那里就是我的埋骨地。”

功成身退四个字下压的都是皑皑白骨,除非新主开恩,否则谁能全须全尾地退干净?以楼伽的的功劳苦劳都还要为自己铺后路,那他呢?一个全以军队式训练的土匪寨,有粮有军械,甚至配有数量不少的火铳……

那。

新帝缺钱缺人的时候不得想到他?

新帝要杀鸡儆猴的时候不得想到他?

那还玩个蛋啊!

“新主,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楼伽像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一瞬间的失神,“是个很好的人,”他停顿片刻,“但绝不会是个好帝王。”

行吧。楼伽跟了人家二十年,尚且不敢对自己的身家性命抱有期待,今日能提醒他一两句,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景历还要说点什么,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接着是一道看似收敛却没有什么效果的声音。

“还在里面吗?在干嘛呢?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已经等了很久呢,他会不会把我忘记了呢?”

楼伽:“?”

景历面不改色,吩咐王富贵:“带他走走。”

王富贵出去了,那两道灰色的影子在门口驻留片刻,好像两个人对离开这件事有细微的意见出入,一颗稍矮的边沿圆润的灰球先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很小心又按捺急切的动作,让人联想到鸟窝里刚刚破壳的嗷嗷待哺的雏鸟。

鸟头好像在探头朝里看,想要确认一下里边是不是有人,不多会儿,就被劝着走了。

景历看着门纸上那逐渐淡化的影子。

灰毛球那一个探头的动作……好像,好像让他胸膛里有处地方变得怪怪的,门上的影子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一种很难言喻的被需要感逐渐清晰。

神奇。

他跟和尚。

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感情联结呢?

收神,景历继续跟楼伽谈了点事情,他对于楼伽抛出来的这条消息很重视,也知道楼伽多半需要他这条野路子帮他走通那个几乎无法实现的退路。两个人谈到正午时分,才在酒楼里分别。

景历拉开门,没见王富贵和松子,他这会儿也没带多的人,只好随处走随处找,很快就绕着酒楼走了一圈,没找着人,照理说王富贵是个有分寸的,不会乱将和尚往外带,但也说不好,若是他架不住和尚非要往外跑呢?

于是景历又迈开步子往酒楼外边去,酒楼外一贯是乱七八糟,不远处就有两茬人在寻衅滋事,左右都闹哄哄的,这是常事了,景历没多看,眼神很快地扫过去了,须臾,又嗖地扫回来。

他看到人群掩映的一棵老杨树下,站着三个人,一个急头赤脸的,一个矜持腼腆的和一个毛毛躁躁的在凑头说话。这一幕,活生生就是一个怕死的家丁正在为红杏出墙的主子放风。

再仔细一看,那两个人拉拉扯扯,很不成体统。

景历心中警铃大作,站在人群的另一边瞪着眼睛往那看。

命硬兄和松子?

这俩人又他妈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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