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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我要 > 装残疾后和新任首席哨兵结婚了 > 第6章 声控灯

第6章 声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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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终于还是发生了。

对向导而言,在精神世界战斗无疑更加有利,可有利不代表稳操胜券,最顶尖的向导会要求自己在一场战斗中毫发无伤。

徐寻月抢了先手,他选择率先制住目标。

祝回出现时靠得太近,即便只是站在那,也超过了向导和哨兵的安全距离。

现实世界情况特殊,结合热影响了祝回的身体,徐寻月自己似乎也受到了本能的影响。

但在祝回的精神世界,徐寻月不可能再放他进入这个范围。

就算他们之间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记忆、情绪、五感,却是所有哨兵的逆鳞。

安全,从来是靠自己赢取的,而非靠指望对方不出手碰来的。

阴影自哨兵的影子里分裂出来,灵活又诡谲地缠住他的军靴,颇有几分不久前偷跑过来绊他一脚的架势,却远远不止于此。

它们将他向后拖、往下按,仿佛祝回不是身处自己掌管的雪原,而是一片他人操控的海域。

祝回脚下也确实出现了一个由浓郁黑影组成的洞口,它们以某种微妙又奇异的节奏律动着,如同一个凭空出现的漩涡,能把选好的猎物送到任何它们想送到的地方。

哪里都会有影子,因为哪里都有亮光。哪怕是在灾变区最黑最深的夜,也会有千里之外的月光,以及神秘生物身体散发的微光。

光,和阴影。

二者难以察觉,同样难以消灭。

“滋。”激光声响。

哨兵原本空荡的两只手里出现了枪,一支对准雪地,一支向前抬起,皆是红光闪烁蓄势待发的模样。

才消失不到几秒的雪狼从半空跃出,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却已完全不是刚才缩小到腰部的体型。它像一座活动的山峦,雪白皮毛下的肌肉流畅而暴力。

它扭过头,兽瞳凶狠,后肢蓄力,眼看就要以猛兽撕咬猎物的姿态扑来——那不是带着友好社交信号的玩闹,而是拥有搏杀意味的扑击。

这本该是极为短暂的一瞬,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在徐寻月的眼睛里却被无限放慢。

他看见雪狼扭头瞧过来时愣了一下,脑门上浮现出大大的、几乎能汇聚成实体的无数个问号;他看见雪地上的黑色漩涡蔓延开,迅速裹住雪狼因惊讶迟迟没蹬出的后腿;他看见两支尚未开火的枪一点点移动瞄准,对上自己的要害……

他看见祝回的瞳孔收缩,里面映出一个向导的倒影。

那个倒影穿着介于休闲与精致之间的礼服,扎着凸显慵懒的低马尾,脸上既没戴防护器具、也没有干涸的血痕,手套洁白到一看就让人觉得养尊处优。

可他的精神体又是如此强势,如此不容许挣脱,让人无端想象他曾经可能的模样。

红光闪烁的枪口抬到一半,忽然直接消失了。

阴影们动作一顿,随即将猎物捆得更紧,哨兵甚至被扯得踉跄半步。

他没有更多的动作了,才出现几秒的雪狼也再一次凭空消失。

消失。

这不是徐寻月的杰作。

只有精神世界的主人,才能凭借心意,在自己的家园中随意创造和抹去。

徐寻月没发动真正意味上的攻击,也比谁都清楚自己出手会是什么画面。

无非是哨兵的精神图景被阴影笼罩,无非是所有事物像素点般迅速老化,无非是一切变浅变淡变模糊……但都不会像刚才。

生命的存在很重,即使最可怕的灾变生物,都做不到让它们直接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这里是祝回的精神图景。

就像徐寻月没直接发动精神攻击一样,祝回也放弃了他刻进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发出的回击。

一场战斗,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仿佛从来没打响过。

但还是出乎徐寻月预料了,因为是否受到伤害和是否掌握主导权是两码事。

他不伤害祝回,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对祝回做。

可是,到底怎样的信息,才能给这位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哨兵足够筹码,让他在应激后做出这种对策?

毫无疑问,祝回已经被控制住了。高帮军靴跟黏在雪地上似的动弹不得,双手因无形的束缚反剪在身后,甚至他整个身体都蒙上了一层暗色,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上空投下阴影笼罩他,可上空偏偏什么都没有。

多么被动。

徐寻月盯着他的眼睛,仍然只在一片琥珀色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样陌生,那样熟悉。

徐寻月记得,在灾变之前的岁月里,他家乡深秋的时候,颜色相似的琥珀色树脂就会从枫香树树皮的裂缝中渗出,留住那一刻的阳光、那一刻的湿度、那一刻的空气,从今往后永远存在,也永远属于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拨动二人周围的精神力,试图引导、解构、阅读,主动捕捉祝回的情绪。

他的确找了个好时机,这次,他听见了年轻哨兵尚在颤栗的心绪。

一闪而过。

【……会是哥哥吗。】

……哥哥?

那缕情绪来去太快,几乎让徐寻月以为是自己听错。

他用更加长久的目光确认,得到一个理所应当的答案:他之前真的不认识祝回。

偶尔见过几面不等于认识,到不了用这种称呼的程度。

祝回也许在找人,而在刚才的某个瞬间里,因为某些元素的相似,他把他认成了那个人。

雪原之上,灰白色烟尘混合雪沫快速升腾。

一片青翠到有些突兀的树叶自祝回掌心飘出,同样奇迹般朝上飞舞,一直飞到徐寻月眼睛的高度,挡住了那道暗含分辨意味的视线。

年轻哨兵没觉察自己泄露了什么秘密,也不知道徐寻月听见了什么声音,或许,此时此刻他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镇定,所以才无法周全所有细节。

他被捆着,却维持着和面部表情如出一辙的平稳语气,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一秒开口,说出了今晚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第三句话:

“做个交易。”

徐寻月接住那片被精神力确认过无害的树叶,瞥见叶面上快速变换的场景。

雪原,冰面,海底。

交谈,烈酒,装着向导素的注射器。

踊跃的面孔,谨慎的面孔,死去的面孔。

画面视角固定,里边没有祝回的脸,却闪过另外四个同样年轻的身影。

徐寻月不认识这四个人,但他查过祝回的资料,对在那场任务里死亡人员的照片留有一定印象。

他认了出来,这是祝回的记忆。

祝回的记忆就储存在这些绿色的树叶中。远处那座高山是大本营,而眼前这片树叶,则承载着有关神秘任务的记忆,也是徐寻月最想看的东西。

在徐寻月原本的计划里,他会踏过雪原,自己登上那座山,在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叶片中检索,一一掠过、仔细挑选,最后找到答案。

这必然能成功,只不过作为攻击型向导,徐寻月更擅长摧毁,而不是这种以不伤害对方为前提的和风细雨,因而需要额外耗费一些精力。

但现实是祝回自投罗网,又或者说、祝回以某种委婉的姿态将他拦在了雪原。

知道一定要有个结果,所以主动交出徐寻月想要的东西,并且谈起了所谓的“交易”。

这个举动完全合理,毕竟没谁希望陌生人随意翻阅自己的记忆宫殿。

祝回想用徐寻月手里的记忆树叶,换一个尚未言明的存在。

徐寻月没有拒绝,他用上了和年轻哨兵相似的语气,那种公事公办、冷淡又克制的语气。

“说说看。”

“八年前,你去过奉山A2区吗?”

灾变之后,帝国土地根据安全程度被划分成四个区域,由内到外分别是:帝都、中城区、待规划区、灾变区。帝都是白塔所在地,中城区是这四个中范围最大的,待规划区是一条弯弯绕绕颇为狭窄的缓冲地带,再往外,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灾变区。

学者会根据灾变区的特色给每个灾变区命名,而灾变区附近的待规划区的名字,就是灾变区加字母编号加数字编号。字母编号从前到后,第几个字母就代表是第几次勘定界线确认的待规划区,数字编号则是待规划区细分出来方便管辖的小区域。

奉山A2区,是属于过去的地域名,如今奉山周围的待规划区都带着字母C,说明八年间边界有两次变动。

空气安静片刻。

祝回的问题简直是紧跟着徐寻月的话说出来的,就好像他早早准备好了,只等着徐寻月肯定一样。

但,它是一个问题,祝回居然问了一个简单到发指的问题,当事人只要回答是或否就能解决。

……八年前啊。

徐寻月回忆了一下,想起那是他二十八年岁月里最为忙碌的一年,去过的地方很多很多。

待规划区已有不少,细分的小区域更叫人眼花缭乱,对在混乱时期赶场似的到处救援的军官而言,实在是一件难以记清的事。

最终他说,没有。

年轻哨兵的眼睛好像黯淡了一点。

徐寻月其实有点喜欢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雪狼,他觉得雪狼眼睛发亮把脑袋往自己掌心里蹭的样子特别可爱。

祝回眼睛的颜色比精神体要深些,这样一黯,就更显得可怜,好像自己让他落空了什么似的。

徐寻月顺便用精神力感知了下,发现祝回的情绪波动已经不见了。

是又收回去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多想了一会,确定自己的记忆没出错,才说:“我只去过奉山A1区。”

琥珀色眼睛又变亮了一点。

徐寻月确定自己没看岔,高级向导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他甚至因此联想到了一个可能不太礼貌的比喻,那双眼睛——

像声控灯一样,还是暖色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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