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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想要什么自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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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的除夕也很热闹,跟盛州相比甚至更胜一筹,主位是皇帝,身侧是皇太孙,另一边是姚淮序的哪个叔叔。

他已经走神一晚上了,心不在焉。

皇帝忍不住故作严肃打趣道,“这椅子是长了针吗?就这么让你难受?坐立不安的哪里有个储君样子?”

姚淮序不动了,窝在椅子里,百无聊赖看舞女们扭来扭去,一会儿跳起来一会儿抱成团,再一会儿就扭成了十来个细长麻花。

他实在是没忍住,“为什么不让我去?”

皇帝问,“让你去哪儿?”

“皇爷爷,您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啊,就知道这都城给你相看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哼,一个也没对上眼,诚心气死我好喽。耍弄了都城姑娘耍弄了我。”

“我跟您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知道,不就是盛州的嘛。”

姚淮序不确定问,“您又知道了?”

皇帝装作看歌舞无暇顾及故意敷衍道,“啊啊,是。”他身边的大公公看祖孙两人来回拌嘴,心里跟着主子也高兴,乐呵呵填满茶水,挥挥手将酒换成碧螺春。

“那您让费承风去盛州是……”

“当然了,你不是喜欢那个什么盛州姑娘吗?朕听说盛州的霁月公主,年芳十八,容貌昳丽,倾城倾国,不可多得,特意让费承风去求亲啊!这么多年盛州都没践行过诺言,这次费承风去,他们肯定不会赖账。好孙儿,你就放心吧。“

姚淮序觉得自己挺混球,没想到还是比不过老混球,忍不住反驳,“我不喜欢霁月,我喜欢的是……”

“啊,知道知道,乔杳杳嘛。”

姚淮序摩挲着手绳的手愣着,生怕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一遍,“您让费承风去是求娶乔家三女乔杳杳的是吧。”

“不是啊——”

好好好,姚淮序这下真是坐不住了,猛得一身,哗哗哗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嘴角抽抽,弯身给皇帝“还请皇爷爷见谅,孙儿突然想起来有公务没处理完,孙儿就先去处理公务了。”

“不要紧,今儿除夕夜不看也行,你回来坐这里安安心心呆着。”皇帝笑眯眯朝他招招手

“孙儿身体不舒服,想回去先歇歇。”

皇帝偏头,“身体不舒服?来人,叫太医来看看。”他示意人去请太医,姚淮序拉住打算走的公公,咬牙切齿,

“多谢皇爷爷体谅,孙儿觉得好多了,不用请太医。”

“又好啦?”

“……是。”

姚淮序坐回去,窝在一侧,眼神幽怨地看着桌案上菱角,心思飘到八百里外,也不知道元娘吃过菱角没有,这菱角剥起来费力了些,照她的懒脾气才不愿意费这功夫。想着想着人随心动,端起那盘菱角放在扶手上,又拎过来个小碗,挽起袖子剥了起来。

“晏清。”

碗里多了一个菱角。

“姚晏清”

碗里又多了一个菱角。

“聋了啊你”皇帝直接凑到他脸前捏了碗里的菱角吃起来。

姚淮序回神,无奈道,“没有,这不给您剥菱角呢嘛。”

“哼—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心里不服?”

“没有。”

“死鸭子嘴硬吧你就,既然如此,把那桂圆也剥了吧。”

姚淮序垂眸,继续剥手里的菱角,恍若未闻,只是瞧着就沮丧起来。

“我又没拦着你,自个儿去呗。”皇帝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满都城都觉得桀骜的少年其实心里住了位姑娘,细腻柔软,况且他本来就没想真拦着。

说归说,管归管,年轻人的天地自是他们去闯,年轻人的路就该自己走,谁还没有个年轻时候,老了想起来自是回味无穷。

姚淮序不可置信,连忙抬头,眼睛里的错愕还没消下去。

皇帝挑拣碗里的菱角,“想要什么得自己去争,去抢,你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就算那姑娘跟你了也是白白蹉跎在这宫墙里。教你那么多,唯独这样学不好,老让什么呀?凭什么你让呀?”

“她……不喜欢高墙深宫,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怕了?”

姚淮序难得点点头,皇帝一笑,“那就老老实实娶霁月。”

他蹙眉,醍醐灌顶,脱口而出不行,随后叫了宫人更衣往宫外走,迫不及待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是盛州的方向,他仿佛看见轻舟快马,看见沿路长青草地和涓涓溪水,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大太监忍不住凑上去又问,“皇上,您不担心了?上次太孙殿下回来的一身伤。”

皇帝装腔作势要踹他,“那是他的事儿,死了也算是命,谁也怪不得。”

“说归这样说,可是……”

“跟我这么多年,年岁越来越长胆子反倒越来越小了?”

“行了行了,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大太监嘿嘿一笑,眼角笑出褶子,上前端走扶手上的菱角给皇帝碗里剥起来,瞧着也是其乐融融。

烟火在天空炸开,乔杳杳站在宫道上仰头望着,只能窥见一点,青来在她身后给她打伞,目光停留在发尾那簇红缨上,目光幽深;沈祀安坐在屋里捧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屋外是不敢发声、跪在雪天冻的浑身发僵的宫女,烛火长明;费承风和桃肆围坐柴火旁,一个人总是扯另一个人的披风,最后打闹在一起,篝火喧嚣;乔亭雪和将士们饮过热酒,独自站在土坡上眺望盛京方向,眸中晦暗,意味不明;姚淮序的马儿哈着热气、载着背上焦急的人儿一路向西,迫不及待,难以自抑。

……

年后沈祀安和乔杳杳很长时间没见面,见面也刻意避开,这种状态僵持没多久两人就让梧帝点出来问是不是闹了脾气,乔杳杳笑着说没有,沈祀安也在旁否认。

两人关系莫名缓和,不约而同表现出未婚该有的女子娇羞和男子期盼。

乔杳杳在梧帝身边伺候差不多已经两月有余,从晨起洗漱到晚间侯茶,发现这位陛下一月之内有大半时间都看折子熬到三更,是个勤勉的君主,可是一想到是他促成了良臣枉死又觉得愤愤不平,情绪复杂。

她和福公公陪着熬夜看折子时陛下总会说:你们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人;皇后娘娘送来的汤他每次都会喝光再给皇后捎去几块儿糕点;霁月公主来的少,可他总是惦记这个小女儿,什么新奇玩意都要送去,岁贡的珍物也总是让她先挑……

她有些犹豫,并非是不信沈祀安,证据凿凿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她所接触的梧帝又好像不是能做出来那等世理不容事情的人。

除此之外,乔杳杳发现梧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起初每隔半月才吃的药已经十天一吃了,咳嗽的更加厉害,鬓边全白,一个人坐着发呆时瞧着也不过是个半百老人,竟然有些孤寡的意味。

不过也是,在这个位子上的,哪个又能善终?

紧跟着年后而来的除却户部给新晋举子的任职还有一年一度的春猎。

开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冬眠的动物都从深林里出来觅食,正是春猎的不二良机,盛京六品以上官员亲眷都可参加。

沈祀安坐在马上,手里牵着的缰绳松松垮垮、懒懒散散地溜马,漫不经心同身边人聊上两句,看着兴致缺缺。

巡视场上一周,马鞭对折窝在手里朝前一趴,指着乔杳杳的方向,嘴唇一勾,“乔姑姑,怎么来得这般迟。”

他特意在梧帝面前夸赞乔杳杳骑术上佳,还说想约着未婚妻出来跑跑马放松放松心情,日日在宫里待着怕闷坏了她。梧帝一听大手一挥把乔杳杳放出了宫,允许她今儿不用在身边伺候。

乔杳杳不知里面道道,只知道是沈祀安说了好话,连看他人都顺眼几分,当下欣快道,“换了身衣裳,还请小侯爷见谅。”

徐显和曹倸对视一笑,七嘴八舌也填上两句,

“乔姑姑今儿这身骑装好漂亮。”

“是啊是啊,听说乔姑姑师承乔大将军今天可要让我开开眼界,咦?这包里是什么?”

乔青松牵着乔杳杳的马,从三人身后而来,“各位还是不要打趣儿舍妹了。”

他也坐在马上,曹倸调了马头,马儿踟蹰两步靠近乔青松的马,乔青松笑着不动声色偏开。

乔杳杳解开挎包拿出几个小瓶子给他们分发,殷勤着把其中一个稍大的瓶子给了沈祀安,心情很好,“这是百花露,很香的。”

沈祀安懒懒散散地在马上坐着,打开一闻,酒味浓郁混着花香扑个满面,“这是酒?”他又闻了闻。

“是啊,特意给小侯爷的谢礼。”

“这么一小瓶就想打发我?未免太容易了些吧。”

乔青松有些酸,因为他竟然没有拿到最大的那个小瓶子,这些花还是他准备的,“小侯爷快知足吧,百花露虽易做可百花难得,这花儿可都是我找的。”

徐显笑道:“原不知最大的功臣竟然是乔大人,乔大人骑术如何?”

乔杳杳翻身上马,骄傲道,“自是上乘,人间难得几回有。”

乔青松叹气,“杳杳……”

乔杳杳一挑眉,“跑两圈儿?”

沈祀安眼里都是这明媚少女,她才合该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人,身姿不自觉挺拔起来,轻踢马腹,“来!”

他率先策马,衣袍猎猎,乔杳杳紧随其后,那青色梳蓖折射出漂亮光泽,乔青松无奈驱马护在乔杳杳身旁,徐显和曹倸对视一眼,也踢马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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