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红月说的事,实在玄乎,最重要的是无凭无据。
一时间,孟南柯也陷入了纠结。
但在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她还是决定去找文慧长公主。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是能让文慧长公主警醒,有个防备也是好的。
靳红月则感叹,明明她同时说了文慧长公主和孟南柯身上都有那种不妙的气息,但孟南柯似乎并没有把事关自己听在耳中,心中只关心着文慧长公主。
“虽然,好像……我做这事已经有点偏离,让齐殷安能安稳度过此生的主要目的。但如果挽救一位未来的明君,天下百姓皆都受其惠,齐殷安也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倒也不算多此一举。”
而且这小屁孩,年岁还没两只手手指头多,就已经有了要当状元的志向,那当一位明君的下臣,怎么不算一种双向奔赴?
想到这,靳红月揉了揉身旁齐殷安的小脑袋,问他:“安儿将来若是成了状元,就要去当官了,当官可是很累的,安儿怕不怕?”
齐殷安摇头:“安儿不怕,安儿能吃苦!”苦苦的药和苦苦的瓜、苦苦的笋他都能吃得下呢!
靳红月也不指望齐殷安这么小年纪就能懂自己说的话,只希望将来这小子,加班加到哭的时候,不要跑来找娘说后悔了才是。
孟南柯一早出门去见文慧长公主,一直到晚上才回来,靳红月去见了孟南柯,但见她满脸疲惫,也就没有多问,并不差这一晚上的功夫。
但在第二天,孟南柯却很早就来找了靳红月。
她昨夜似乎没有休息好,眼下有淡淡青黑。
靳红月让笙草送齐殷安去上学,然后拉了孟南柯进屋,问她:“夫人昨日去见公主,公主如何说?”
孟南柯斟酌了一下说:“公主得知此事,说她心中已有数,叫我们不要声张,否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靳红月一听,估计文慧长公主虽然觉得她这直觉的说法荒谬,但因为她所处的身份地位,再荒谬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需要换个角度思考。
毕竟事关皇家,不信鬼神之说,却也有据可依,无外乎是有人看她不爽,忍不了了准备动手了。
文慧长公主长到这么大,所受的明算、暗算数不胜数,她早已习惯。
但孟南柯不一样,她没必要掺和进皇家的争斗中去,文慧长公主才会让孟南柯不要再管此事。
孟南柯却有些失落:“我虽然明白公主之意,可公主对我照拂颇多,我却没甚能帮上她的,叫我常觉愧对公主……”
靳红月安抚道:“虽然我们一时半会帮不上公主什么,但我想,对于公主来说,夫人你平平安安的,对她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个是没落侯府千金,另一个更是什么都没有的乡野孤女,这两个人不管怎么凑,在他人眼中看来,都很难在皇家夺嫡之争里有什么作用。
还是先安稳过好她们的日子罢。
然,在孟南柯和靳红月又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候,却听闻说最近京中发生了大事。
文慧长公主外出去往护国寺祈福时,路遇歹徒刺杀,公主重伤,皇帝大怒。
孟南柯乍然得知此事,查账的手一顿,沾满墨汁的笔在账本上划出常常一条墨痕。
孟南柯当即弃笔就要去寻文慧长公主,却见有人来见她,止住了她欲往外的脚步。
来人是晋王亲信,乃替文慧长公主来传话于孟南柯。
“公主她当真无事?”
孟南柯反复确认,那人不厌其烦恭敬答复:“王爷让我转告公主原话便是‘无事,勿忧’。王爷还道,因公主正在布计中,不宜过多与外来往,恐叫歹人发现端倪,短时间内都将留于宫中。此间不论外面传出关于公主的何种谣言,在得到王爷或公主的亲口答复之前,孟姑娘都勿要相信。”
那人传完话,便立即离去并未多留,孟南柯却始终觉得自己心神不宁。
“月娘,你说公主她……当真没事吗?”
靳红月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公主他们既有谋划,且如此吩咐,恐怕此事危险,不容有失。我们且相信公主,静待他们的好消息吧。”
又是重伤,又是提前提醒,让孟南柯不要相信外面流言,靳红月总觉得这文慧长公主,是在以身为饵,可能是想用重伤诈死之类的方法钓大鱼。
但这个方法会牵扯到的人可就多了,指不定到时候得乱成什么样,文慧长公主怕孟南柯担忧她,竟还派人冒险出来传递消息。
果不其然,文慧长公主因外出祈福,却受歹徒埋伏重伤的事,不消一日就传遍整个京中。
皇帝大怒,最先发落的就是护卫不利的随行侍从,然后就是护国寺的所有僧侣。
公主仪架本就人数不少,几十人一下全被问罪,加上护国寺百几人,诏狱都被塞满了。
可仅仅只是他们这些人似乎还不够,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被刺杀,皇帝就像疯魔了似的,要求这些被抓之人供出最近几天都接触过谁,然后再把这些人也全都送进了诏狱。
谁接触过谁,然后把接触过和接触的人接触的人,全都一起送进了大牢。
皇帝这副要乱刀砍死所有人的做派可不得了,朝中有半数的官员都被抓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水至清则无鱼’。
朝堂本就是大染缸,政敌都有可能在哪天在某个角落突然吻上,朝臣与皇室亲卫或仆从有甚来往也不奇怪。
但是显然,这些受牵连的,不论是否无辜的官员,想要和现在的皇帝讲道理是行不通了。
皇帝已经杀疯了,谁敢站出来就文慧长公主遇刺的事情,出来为谁求情,或对皇帝谏言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打就是杀,妥妥一副要往暴君发展的趋势。
当年皇帝与元后之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只道文慧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竟是这般受宠。
哪里会想到,是皇帝深觉自己愧对元后,便将自己对元后的愧疚都一股脑全补偿到了文慧长公主的身上。
与其说文慧长公主是个受宠的天家公主,不如说她一人承受了两份歉疚,她还代表着皇帝对元后的思念寄托。
一日查不出幕后黑手,京中便一日难有安宁,俱是人心惶惶。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靳红月发现齐恒越伤好了以后,频频外出,却非是因公务。
古代人上班,特别是当官的,那都是要穿工作服的,而且上下班时间大多数都是比较稳定的。
齐恒越借口外出办公,却穿的很是低调的常服,不许侍从跟随,多是他独自外出,常常深夜才归。
据春芝那边得来的消息说,齐恒越都有十几天没去观兰院留宿了,搞得黄芙月像个深闺怨妇,天天在观兰院里砸东西。
靳红月已向孟南柯提议,把黄芙月院里的东西全都替换成竹、木的,便宜还耐摔。
当然,调侃黄芙月只是个小插曲,靳红月的目的还是来提醒孟南柯注意齐恒越的动向。
孟南柯对此事很重视。
她之前把她名下所有的私产账本都重新查过了一遍,最终账上空缺金额达到了二十多万两,还不算其他的物件损失。
而在孟南柯调查后发现,这些钱老夫人以她的名义取走了五万有余,剩下的二十万两全是齐恒越取走的。
借口也很简单,孟南柯娘家没人了,齐恒越是她夫君,夫君来取妻子的钱,有问题吗?
是不好听,但夫妻俩的事能叫事吗?
何况,孟南柯和齐恒越之间的关系,对外是两人很相爱。加上孟南柯刚好松手,有好几个月没有亲自过问私产的经营情况。
老夫人在这数年时间里,挪用孟南柯嫁妆,暂且还能说是孟南柯看在她是婆母的份上,默认花些银钱是孝顺婆母。
那齐恒越就是在利用信息差,是不问自取的‘偷’。
齐恒越回京才多长时间,就拿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这简直不敢想是干什么才需要这么多钱。
这次靳红月提醒,孟南柯想到,齐恒越最近的行动或许和他取走的那二十万两有关系。
二十多万两的银钱,孟南柯不会白白让齐恒越拿了去的,她必须弄清楚齐恒越这厮在作甚。
“春芝,你亲自跑一趟,替我去找莫叔,把这封信亲自交到他手上,其他不必多说,莫叔看了信后会明白的。”
靳红月看着孟南柯交了封给春芝,让她即刻出门去送。
这‘莫叔’靳红月有点印象,好像是孟南柯父亲的旧部,在原文帮了孟南柯很大的忙。
“夫人对将军是有何怀疑吗?”
孟南柯:“还不确定,得找人去探探虚实,但我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靳红月心道,不妙就对了,齐恒越那家伙最喜欢搞事了。
原文剧情里,齐恒越为了证明自己对楚王的投诚之心,可是亲手下药,把孟南柯送上了楚王的床上。
但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楚王没能得手,阴差阳错却成了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