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秦宝扇攥紧袖口,微微皱了眉头,这是直接冲着顾长浔来的?
赵谦呼吸一窒,却又很快地打消了自己的疑虑,“闭嘴!浔儿是朕的儿子。因你一句话,他离了寡人十几载,如今你又要将他从朕的身边赶走?”
此话一出,秦宝扇忍不住看向人群,却见着顾长浔嘴角微不可见的冷笑消了下去。
她不知道上一辈子的顾长浔怎么走到了弑父这一步,但是眼下,她却觉得他对皇帝并非全然没有感情。
梁诚见着自己琢磨错了圣意,却也是骑虎难下,“陛下……”
却被赵谦一个眼神刀阻住。
四下也无人敢轻易开口。而这巨大的沉默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清泠泠地出现了,“陛下,妾身愚见,这五彩蛇应不是什么特殊预兆。”
众人寻着声音,便看到了在人群当中的秦宝扇。赵谦没有阻止她,她便接着道,“家父曾经同妾身说过,这五彩蛇,是辽国一个部落的图腾。虽然那个部落如今没落了,但是还是有许多辽国异人,会驱蛇之术。并不一定是同预言有关。”
赵谦听了,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大夏和辽国从来不睦,或者说应该是辽国从来没有和别的国家和睦过,“宝扇说得对!查!大理寺,严查!我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把今日当值的宫人全都抓起来,严审!”
赵谦发布了这样的命令,不一会,旁边就传出了一声声痛呼喊叫的声音。
虽然严刑拷打不是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效率的确挺高。不一会,一个太监就被拎着上前,颤颤巍巍地将自己今日换了皇帝的香囊和浸了雄黄酒的衣裳交代了一遍。
而当他被问及是被谁指使的时候,他抬起眼睛,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顾长浔的脸上,然后哭着低头,“四殿下,是四殿下……”
秦宝扇双目大睁。
赵谦也看着顾长浔,顿时百感交集。
梁诚见此,赶紧伏地,“殿下,臣近来听说殿下因为臣曾经的预言颇有微词,殿下可以因为这件事情责怪老臣,却莫要伤了父子情谊。”
弘庆帝几乎要站立不稳,他闭上眼睛,抚着心口,看向一众皇子当中的顾长浔。
他依旧如同没有情绪一般笔直地立在人堆里,任风扫过他的眉眼。
那眉眼和赵谦曾经心爱的女子极为相似,让他忍不住伤怀,“浔儿,你……可有何话说?”
顾长浔这才有了点反应,琉璃般的眸子看向赵谦,方才眼中那几不可查的动容全然不见,“儿臣并不认识此人。”
弘庆帝平静了好一会,被内侍撑着身体,道,“好,父皇自然是相信你。”
赵谦站直身子,转头看向跪着的宫人,怒喝道,“来人,将这个说胡话的奴才杖毙!”
说完,便有人上前将那个宫人拖走了。那宫人似乎是吓傻了,连求饶都没有,只是浑身都在颤抖。
事情表面上似乎好像平静了下来,但是赵谦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实话说,他的确是害怕的。任任何人,从一个微末之人坐上皇位,都是害怕的。更何况如今,整个大夏的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似乎也已经没有左膀右臂了。这怎能让人心安?
以往这些事情,他只要吩咐自己任意一个手下,事情都能被妥善的解决。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他们几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也不完全如此。如今,他还有一个兄弟,“陈丞。”
“微臣在。”下方乌泱泱的大臣当中走出一个青年,正是最近得以平反的陈家长子。陈老将军已经远赴边关,但是他的儿子如今正在大理寺任职。
“你,朕许你在宫中行走,”赵谦摆了摆手,“去查。”
“臣遵旨。”
看来,今日这宫门是轻易出不去了,秦宝扇在心中暗想。随后若有所思的走上前,乖觉站在顾长浔身后。
顾长浔看向她,见她面上却是没有太过惊慌的神色,“怎么?看你的样子,知道是谁做的了?”
秦宝扇摇摇头,“但是最后,怕还是殿下您做的。”
顾长浔不禁笑了一声,良久,“说的不错。”
他这话说得轻巧,并不像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难不成,他早就知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宝扇赶紧低头,微风拂过她的侧脸,“宝扇定与殿下,同生共死。”
顾长浔愣了片刻。
同生共死?
他并不确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确实让他心里坚不可摧的冰冷外壳出现了一丝裂缝。他自己甚至都意识不到心底的那一丝涟漪,最后只当对方是扯谎扯惯了,假话说得逼真。
而秦宝扇低着头,嘴角已经有些僵硬。
她可不能现在死。
虽然这件事情大概率不是顾长浔做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顾长浔若真是幕后主使,最后把锅推给她,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辩不明白。所以必须先让顾长浔知道,她始终站在他那一边。
她也不是不相信顾长浔,但是总得留一个后手。
而二人的相处很快被人打破,一个公公来到他们面前,“四殿下,秦侧妃,陈大人请众位去御花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