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花语带矜持:“那个,等再过两天,其实我的花你也可以拿去用。”
衣湘:“?”
“听好了我可不是什么普通花,我野菊,清热消肿,消炎镇痛,可比那什么鬼积雪草厉害多了!”
衣湘摸了摸它粗壮的根茎,轻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攀比呀。”
“哼。”
小奶音不语,只是一味假装不在意。
沉思之间,衣湘手指轻轻划过脸颊,那凝脂般柔嫩滑腻的触感,连她本人都无法抗拒,爱得不行。
积雪草、野菊、紫草,她在脑海中慢慢回忆起植物们的自我介绍。
紫草,抗炎舒缓生肌愈合,可保湿美白,抗菌解毒消肿。
真不愧是被胡医生,都重点强调的药材,特别强。
积雪草,抗炎镇静,淡化瘢痕,更重要的是它也有促进伤口愈合,修复皮肤的作用。
再加上野菊……
衣湘微微一笑,眼眸璀璨若繁星,信心满满道:“我知道要怎么帮吴泽的姐姐了!”
确定紫草和积雪草下的土壤是湿润的,衣湘背上竹篓,竹篓里有她的午餐,她还带了一把铲子。
“我出门啦!”
给家里家外的植物们打声招呼,衣湘就兴高采烈出门了。
外面阳光明亮刺眼,却带着秋意的凉幽,衣湘不禁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好在她是往山上走,爬着爬着,身上就暖和了。
才沿山道走了一小段路,衣湘的鞋底已经沾满了泥,昨晚山上下了场小雨,山路有些泥泞。
黏糊糊的黄泥,让衣湘眉头不禁蹙起。
这次上山,衣湘主要想采摘一些特别的植物带回家。
越进深山,地势越陡峭曲折,衣湘也爬得越艰难,原本身体就弱,走两步停三步,还喘个不停。
但山林里空气格外清新,而且山道两旁草木清幽苍翠,漫山遍野的植被无人采摘,植物肆意生长。
山巅大树高耸入云,衣湘叉着腰,举目望去竟是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绿意,浅青,深碧,翠绿,甚至有的染上了秋香黄。
实在像一块毛茸茸的绿宝石,大自然琼琦又瑰丽。
倚靠在一棵歪脖子树旁,衣湘休息了一会儿。
接着,她看到一株顺眼的植物就蹲下,将手指搭在它的叶脉上,即使是长在石缝间的植物,衣湘也硬是给它们搬了家。
最后,她还发现了一棵金桂,树干和她的手腕差不多粗,只齐衣湘的肩膀,还是棵小树。
衣湘生在湘水,那河岸边恰好就有几棵桂花树,一到秋天那桂花香弥漫整个河岸,金黄的小花飘落在流水,有种凋零清寂的美丽。
她曾经的蚌壳里就装满了桂花,枕在柔软的花瓣上,呼吸之间都是香气,特别是打湿露水的桂花,香味闻起来馥郁清雅,带着丝露水清冷的甜意。
所以,衣湘绕着树走了一圈后,也问了金桂相同的问题。
金桂随风摇曳着枝叶,语气恬然:“跟你回家?那当然是可以啦……”
礼貌征求完植物们的意见,衣湘就麻利地用铲子刨出植物的根系,把山上的植物连着泥土带回家啦。
沉甸甸的竹篓里已经有三七、黄凤仙、蒲公英、当归、马齿笕、连翘……
除了背着的,衣湘手上还抱着棵金桂,下山路陡,她走得吃力但心很满足。
傍晚天边的夕阳还没落下,谢淮序回来了。
只不过他是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
听到家门口有不小动静,衣湘哒哒哒从厨屋里边跑出来。
眼神好奇地探去,正好与担架上躺着的人相撞。
衣湘不由瞪大双眼,她捂住嘴,满脸惊讶地望着担架上的谢淮序,他面色很苍白,看起来病弱而无助。
“谢淮序你怎么会……”
上次在远安县见面时,他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还追着她跑呢。
怎么突然就躺担架上面了……
衣湘又望向一前一后抬担架的人,以及旁边跟着担架走,眼眶红红的仲芳华。
“师姐,谢淮序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衣湘咬着嘴唇,同情的目光扫过他泼墨般幽邃的眉眼,那低敛的睫羽遮住了淡漠疏离,失了血色的嘴唇,以及那颗依旧秾艳的红痣。
平常就尤为清隽殊丽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更是平添了一分破碎孤冷。
衣湘随即移开了眼。
哎呀对不起,她一定是脑子坏了,要不然怎么觉得,此刻的谢淮序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仲芳华显然也很慌乱,她咬住嘴唇,声音颤抖:“师弟住的旅馆突然发生了火灾,本来他是可以没事的。”
原来,前天晚上谢淮序住的旅馆,突然就起了火。
原本与谢淮序无关,他当时闻到浓烟,立马敏锐跑出来了。
可听说,隔壁还住着一对母女被困在火里后,谢淮序顺势又跑了回去。而那时,这间房的火势,恰恰已经燃得十分猛烈。
当时谢淮序扶住清醒过来的母女俩,就带着两人准备往外冲,可房梁瞬间就塌下来,原本是要砸到母女头上,可谢淮序用力将两人推出去。
“那母女俩没事,只是那烧断的横梁柱正好砸到师弟的腿上,幸好当时消防队已经赶到门口了,不然……”
衣湘听到这,心里后怕不已。
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谢淮序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此刻她顾不得想自己是河蚌精,最怕的东西就是火,而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为什么谢淮序出事,没有人通知我?万一他有什么好歹……”
她在谢淮序的担架旁边蹲下,望着那裹着厚厚白色纱布的腿。
万一,万一谢淮序真在火场里丧生,衣湘想到这个可能,脑袋顿时一空,心里传来一阵钝痛。
她捂住心口,茫然地垂下眼眸,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仲芳华原本想说“如果衣湘不会照顾人,她愿意留下来帮忙照顾谢淮序”,可看到衣湘为了谢淮序的事那么难过,而且谢淮序坚持回来养伤,想必也是为了她吧。
既然,两人都一副情深意重,她也不是什么没脸没皮的女人,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之前心里那些想法,还是让她有些羞耻,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半晌,才接道:“事发突然,后面师弟也因为吸入太多浓烟昏迷过去了,好在师弟体魄强健,恢复力又强,他在医院才待了两天,就闹着一定要回家来。”
说完,仲芳华戏谑地看了谢淮序一眼,目光里有些揶揄。
作为被议论中心,谢淮序倒是依然四平八稳,脸上没有半点波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从衣湘开始说话到现在,他的眼神迟迟不与衣湘投过来的目光相对。
还有他紧握成拳,手背上泛起的深痕青筋,似乎都暴露出,谢淮序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