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欣气的脑壳疼,她脸上发狠,再次用力的扬起巴掌。
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兰欣耳边过去,她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被吓得不敢乱动。
童微抬眸望去,看见顾长林铁青着脸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顾景攸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他身后,冷眉冷眼,俊脸上意味不明。
在他们四周站着几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
站在最前面的陈副将手里拿着枪,很显然,刚才就是他开的枪。
兰欣也看到了,脸色煞白的唤了声,“顾伯伯。”
顾长林的目光冷冷掠过她,看向童微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带着威严的声音里带着不悦,“兰大小姐好威风,我顾家的儿媳说打便打,顾某人怕是当不起你这声‘伯伯’。”
兰欣连忙解释,“不是的顾伯伯,是童微先挑衅我的,我一时生气才这样的。”
顾长林明显不信,目光看向站在兰欣身旁的时舒,“是这样吗?”
时舒面露为难。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顾长林又道,“你想好了再说。”
时舒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顾长林不会无缘无故问自己,他这么说,就表示他们刚才应该听到了不少。
她还想着将来能嫁进顾家,肯定不能当面说谎。
忖度再三,权衡再三,她开了口,“不是,是兰欣先骂的童微。”
兰欣面上一怔,诧异无比的朝时舒看过来。
时舒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艰难的把话说完,“但是将军,兰欣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您若要处罚,罚我便好。”
兰欣手指攥着拳头,脸色变了又变。
顾长林盯着时舒,沉默了好一会儿,“既然事情是因你而起,那这后果也理应由你来承担。陈副将,把她带去巡捕房,等景攸的订婚宴结束后再放出来。”
童微一愣,目光看向顾景攸。
与此同时,顾景攸也抬起慵懒淡漠的眸子朝她看过来。
童微用目光示意他,让他替时舒求情。
但顾景攸就像看不懂一样,只是盯着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童微败下阵来。
她刚垂下眼眸,顾景攸的冷声突然传过来,“松开。”
童微下意识朝时舒看过去,见正给时舒戴手铐的陈副将身子一抖,瞬间停了动作。
她心里松了口气,就知道他不会不管。
时舒听到顾景攸的声音,眼眶一热,心脏剧烈颤抖着朝顾景攸走了过去。
“景攸,我还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没管你。”
顾景攸冷漠说完,动作利落的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扣着童微手腕的男人,“别让我说第三遍。”
男人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松了手。
不光时舒愣住了,童微也满脸诧异。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顾景攸维护自己,应该是在顾长林面前演戏。
那剩下的戏,就由她来收尾吧。
童微揉了揉发疼的手腕,提步走到兰欣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想干什么!?”兰欣眸孔皱缩,却退无可退。
童微唇角微勾,“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吃亏,打算把刚才那两巴掌还给你,你忍着点。”
兰欣脸色一白,打人还带提前通知的?
她刚准备求救,童微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啪!啪!
干净利落。
兰欣嘴角被打破,渗着血,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眼泪簌簌的掉着,声音像淬了毒一样,“童微,今天的仇,我兰欣记下了!”
“一样。”
童微冷漠的说完,松了手。
她转身走到顾长林面前,“顾叔叔,这次的事情其实不关时舒的事,她刚才也帮我说了话。现在我这仇也报了,您能不能对她从轻发落啊?”
“嗯,那她便交给你处置吧。”
“谢谢顾叔叔。”
童微笑着道谢。
顾长林吩咐了顾景攸一声,让他送童微回家之后,之后便带着众军官们进了包厢。
离开前,童微问侍者要了纸笔给顾司白留了字条。
……
从餐厅出来,童微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时舒,扬声道,“顾少爷,这儿离我家近,我拦个黄包车就回去了,你送你女人回去吧。”
她说着便要抬手拦车。
却被顾景攸伸手挡下,他挑眉,“你要顶着这张脸拦车?”
童微瞪他,“我这脸怎么了?”
“丢人。”
童微一口气提不上来,“那丢的也是我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景攸面无表情,“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你被黄包车拉着在街上这么溜达一圈,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你这张大脸,最后丢人的还不是我?”
虽然他说的有道理,可她的脸哪里大了!!
“那你给我买条丝巾,我把脸遮住,反正我不坐你的车。”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童微一听不是他开车,也不再说什么了,乖乖上了车。
等轿车驶远,顾景攸才缓缓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时舒,“送你回哪儿?你舅舅家还是……莺歌燕舞?”
莺歌燕舞四个字一出来,时舒脸色瞬变。
她惊诧抬眸,“你……是童微告诉你的?你信她不信我?”
顾景攸定眸看着她,声音冰冷,“你让我信你什么?”
他声音里的笃定给了时舒当头一棒,时舒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顾景攸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做事周全谨慎,没有证据的事他根本就不会提。
她声音哽咽,“景攸,这件事是我瞒了你,但我也是没办法,我舅舅家只是表面光鲜,家里早就入不敷出,他们养我长大,我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顾景攸语气恶劣,“我是死了吗?你缺钱不会跟我说?”
时舒被他一吼,情绪也激动起来,唇瓣抖着,“我是可以给你说,你也一定会给我钱,但是这样做的话我成什么了?”
“我不和你说,只是不想我们的关系因为钱变得复杂,更不想你的家人和朋友看不起我!”
因为喜欢,所以想在顾景攸面前保留体面;因为在乎,所以不想把他往火坑里推。
顾家是显赫,可她舅舅家是个无底洞,一旦被粘上,就会万劫不复。
时舒死死咬着唇瓣,无声的掉着眼泪。
顾景攸在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眼底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分手吧。”
时舒怔了下,抬眸,满眼的不可置信。
顾景攸沉声,“从我找到你,追你,到我们在一起,到现在,一共是九个月,你有九个月的时间向我坦白真相,但你没有,这说明什么?”
他冷眸直视着时舒的眼睛,并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出了答案。
“说明你并不信任我,你不认为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你不把你的风雨告诉我,让我怎么为你遮风挡雨?”
他声音顿了下,“再说直白一点,对你来说,有我没我都一样,你并不需要我。”
时舒心脏被人撕扯开来,她拼命摇头,眼泪越流越多,“不是这样的,景攸,我喜欢你,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一开始,她是想分手,可真走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原来离不开的人是她。
顾景攸眉眼清冷,“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照顾好自己。”
见顾景攸要走,时舒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景攸,你以前不是说要报答我小时候对你的救命之恩吗?报恩的话还作数吗?”
顾景攸并不喜欢这样的纠缠,更不喜欢拿恩情做交易,他微微侧头,俊脸上带着厌恶。
“你想让我怎么报答?”
时舒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她打起精神,抬手擦掉眼泪,“娶我,哪怕你不再爱我,哪怕给你当二房,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
顾景攸反感蹙眉,面色冷漠的拂开她的手。
“好,娶你之后,我们两清。”
“嗯!”
顾景攸走后,时舒抬手放到唇边,死死咬住手掌,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心痛到了极点。
从今往后,她彻底失去他了。
……
回到总督府,容兰和童海还没回来,童微先回了卧房。
晚些时候,靖芸拿信进来,“小姐,顾少爷让人送了信……”
在看到童微脸上的指印后,她脸上一怔,声音也戛然而止,脸色严肃的走过来。
“小姐,你今天不是跟夫人老爷去了将军府吗?怎么会被人打?是将军府的……”
童微出声打断她的话,“不是,是兰督军的嫡女,兰欣。”
靖芸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兰小姐,小时候在私塾里就处处跟你作对,长大了怎么还这样!”
“就算她父亲是督军,是老爷的长官,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她越说越气,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去告诉夫人,必须要他们兰家给个说法!”
童微愣了下,快走两步拉住靖芸,“靖芸,你忘记我说的话了?以后我的事你不许去我额娘那里打报告,听到没有?”
靖芸是真的心疼了,红着眼睛看她,“那你就白挨她的打了?”
童微笑道,“不白挨,我打回去了,你知道的,我手劲儿可比她大多了,她那脸肿的,估计最少一个月都出不了门。”
“那还行。”
靖芸破涕为笑,转身去拿冰块给童微敷脸。
敷脸的时候,童微坐在桌边,拆开了顾景攸的信。
他还是决定了用换人的方法,等事情定下,他会一力承担下这次的事情,不会殃及到总督府。
童微看完信,直接把信扔进了暖炉焚烧。
等烧完,她转头看向靖芸,“靖芸,有个事需要你帮忙。你不是一直都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等这件事结束了,我托关系帮你找,一定帮你找到。”
找到亲生父母是靖芸从小到大的执念,可她只是个丫鬟,没钱没关系,在这乱世找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眼眶微红,真心实意,“谢谢小姐,您要奴婢做什么事吩咐便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童微点头,“你附耳过来。”
等靖芸侧耳过来,她用手掌挡着伏在靖芸耳边轻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