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它身上除了一些细小的外伤,脑袋还受过重击,前腿出现骨折的情况。
医生和护士对它的开放性伤口进行了清创缝合,之后使用棉板对骨折部位进行了外固定。
由于狗狗颅脑损伤,内部形成少量血肿,需安排监护观察24小时。
他们在和医生的交谈中也了解了更多关于小狗的情况。
这只边牧现在一岁多,是未绝育母犬,天生骨架大,体重有四十七斤,在边牧母犬里算大块头,它的体型赶得上公犬。
就算是受伤,也看得出它那血统纯正、直逼赛级的品相。
主治医生贺医生刚见面时是个温柔和蔼的女士,但她的“温柔和蔼”在见到漂亮小狗被虐待后消失殆尽,没忍住当着他们的面咒骂起那残忍的施虐者。
不幸中的万幸,小狗毛发柔亮,眼周干净,除了受伤,没有其他健康问题,看得出主人有在细心照料。
种种信息都在表明这只狗是走丢的,并且刚走丢不久,很有可能狗主人正在急切地寻找自家狗狗。
詹詹对此感到高兴,因为她原本还忧愁救助完后该这么办,万一它是被遗弃的,那她就得花时间找领养。
她自己其实很想养,可惜她的小出租房不允许她养这只“天生骨架大”的狗狗。论精力,她也没有与之匹配的旺盛精力去照顾它。
他们找护士给狗扫芯片扫鼻纹,却发现它既没有芯片也没有录入鼻纹。
大部分城市养狗要求狗主人办狗证,办狗证的话必须植入芯片或录入鼻纹,以便统一管理和追踪。
植入芯片是传统办法,但不同的城市管理力度不同,有些城市并不会严格确认小狗是否植入芯片。
“家长们看到植入芯片的针头很大,他们都要吓死了。再加上有芯片游离的可能,一些家长舍不得让小狗遭罪选择不打芯片,把芯片装进狗牌里。”
它有可能有芯片,但没有植入皮下。
“它没鼻纹应该不是广城狗。”
广城对动物的管理非常严格,不允许存在芯片放狗牌里的操作,平时社区上门检查时看到有狗也会查狗证。
鼻纹识别是近几年出的新型技术,简单安全,未来可能逐步替代芯片。广城是最早开始的试点城市之一,早期会要求小狗植入芯片并录入鼻纹,现在已允许小狗只录鼻纹不打芯片。
虽然没能查到小狗的身份信息,但这也为他们划定了狗主人的身份范围——不是广城人、生活在鼻纹识别还未普及且管理不严格的城市。
贺医生特别提醒了他们:“这只大边牧的品相肉眼可见的好,你们一定要严格的筛查,别找错人,小心无良狗贩子把它当繁殖机器。”
“另外,如果你们找不到主人想找领养,能不能把我列入领养人名单第一位?你们看,我是宠物医生,它生病了我能及时发现,我还可以亲手帮它绝育。”
听起来确实是个条件不错的领养人,詹詹和林之息相视而笑。
“我我我!我要第二个,我有员工优惠,我……我还能让贺医生给它绝育!”
贺医生的助手小安也举手要求加入领养人名单。
检查过程中,小狗表现得很乖,已经俘获了医生和护士们的爱。
詹詹可以放心小狗未来一周的住院生活了。
医生护士们一定会为了争夺小狗的领养权好好照顾小狗,培养感情。
整个救治过程大概差不多需要四个小时,詹詹和林之息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等待。
詹詹翻看着缴费单,内心感慨,幸好有大老板在一旁,不然那么多钱让她出,她得肉疼地睡不着觉。
“老板,今天您又出钱又出力的,真叫人不好意思。”
估计回去洗车还得花不少钱。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不也出了很多力吗?”
林之息坐在她的身边,背靠着沙发。
“嗯……是我多事,感觉耽误了您很多时间……”
詹詹的手揪着缴费单的一角拨动。
“有没有耽误得由我来定义,刚刚不是问过一样的问题吗?我是主动想要做这件事的。还是……你觉得我被道德绑架,不得不在你面前做这件事?”
林之息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当然不是!”
她哪有能力绑架他?他又何需顾及面子在她面前假装仁慈?
他不像她,不需要限制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来顺应社会的隐□□际规则。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那就不要把我排除在外,这件事我们共同负责,共同承担。”
他想和她一起完成这件事。
詹詹抬眼,看着他的眼睛。
“共同负责”“共同承担”听着怪怪的。
他们在这一刻,似乎因为小狗,两人被绑到了一起。
无关工作,无关身份,就只是两个好心人一起帮忙救助小动物。
他们不需要考虑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没有谁应该做什么,也没有谁不应该做什么。
大家尽力而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付出,共同奔着同一个目标——让可怜的小动物快点好起来回到主人的怀抱中。
她总是顾及上班时两人的身份差距,总担心自己给林之息添麻烦,总像下属一样对老板毕恭毕敬。
殊不知林之息并没有把她当做下属对待。
他对她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样,给足了尊重和理解,没有带着工作时的压迫感与她相处。
而带着“工作状态”与之相处的那个人是她。
下班了,就算是在他的面前犯错也是可以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甚至,对他犯错好像也没有问题。
“那……好,我们一起!”
从此刻开始,让他们下班后成为普通朋友。
趁着治疗还没结束,两人讨论了一下救助后续。
首先是帮小狗寻找主人,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小狗出院前就找到。
林之息说这一块他负责,但是茫茫人海找人也并不容易,詹詹表示自己社媒有不少人关注,可以发布信息寻找。
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这对她来说很简单。
其次,他们不止要寻人,还要寻猫。
那只奶牛猫也受伤了,不知道情况如何。再者,小狗被丢在巷子尽头的纸箱堆那里,不排除施虐者可能生活在附近,熟悉地形,后面也许还会返回“案发现场”。
失败者喜欢从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上面获得变态的掌控感,然后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被虐伤的动物对正常人进行精神霸凌。
虽然广城算是“动物友好”城市,但对施虐者也毫无办法。因为法律即不保护流浪动物,也不惩罚遗弃动物的人,所以“投毒”、“用弩箭伤害动物”的事情屡见不鲜。
另外,城市里有很多不文明的养宠人对社会造成困扰,施虐者借此合理化虐待动物的行为,故意混淆“虐待动物”和“城市治理”的概念,打着正义的旗号肆意虐待无辜的生命。
因此,小猫如果还在那个区域活动的话,很容易碰到施虐者,再次受到伤害。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小猫,这个工作就全权交给财力雄厚的林之息了。
“那只猫会是流浪猫吗?”詹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怎么,你想养猫?”
“猫的话……有点想养,但也还是算了。”
她确实非常想养动物,可想起自己那不确定的未来,她马上打断自己的危险想法。她要是不能给小动物一个肯定的未来,那她和那些人见人骂的不文明养宠人有什么区别?
林之息想到她曾表达过的“猫狗双全”的愿望:“如果最后两只都找不到主人,也没遇到合适的领养人,你会想养吗?”
“……”
詹詹眨眨眼,忍不住畅想。
等租房合同到期,她就搬回自己家的空房住。那里地方宽敞,同时养猫养狗绰绰有余。
家里多一对黑白花的猫狗组合好像很不错,随后,她的想象里冒出了“黑白色”的自己,理智回笼。
“不,我没条件。”
林之息以为她在担心生活条件养不了猫狗,于是开口道:“我有条件,我可以有领养资格吧?”
“那当然……”
小动物们是他们共同救助的,他当然有资格决定是否领养。以他的条件,小动物进了他的家,等于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不过……老板,你有时间陪它们吗?养动物可不能临时起意,得负责到底哦。”
她的语调中透着好奇。
她知道林之息小时候养过狗,喜欢动物。即便再忙,也有管家保姆替他照顾动物。
可就是太忙了,詹詹觉得他没有时间和小动物培养感情。
据宏景员工间的小道消息称,林之息来到宏景之后,就没听说过他有官宣的对象。有人猜测他喜欢“开放式关系”,所以没有固定对象,还有人就“开放式关系”给他编排了几段感情。
员工私底下的八卦聊什么的都有,詹詹并没有参与。比起捕风捉影,她身边就有“一线人物”为她解答。
“他就是忙啊,哪有什么开放关系,他父母都怀疑他的取向了。”吕茜茜曾这么对她说道。
他手上除了宏景,还有其他的产业要管理。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议,见不完的人。
“你现在就已经开始考核我了?”
“算是吧。”
“我不是24小时都在公司工作,我也会经常居家办公,陪它们的时间肯定有的。”
“这么说……你可以排第一顺位了。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贺医生和小安护士……”
她用悄悄话的音调小声说话。
林之息嘴角微翘,也小声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