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每次见到顾时钊时,商意脑子里总会自动循环起郑宇的话。
他今天主动留下来和许之一起加班。
许之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头问商意,“报价表怎么样了?”
商意调查了一家客户的背景和服务需求,写了一版报价表,“已经写好了。”
许之仔细看了看,帮他修改了一处问题,“还不错,下周一可以再发给其他人一起看看,”他看了眼时间,“八点了,早点下班吧。”
“老大,你呢?”
“我再晚一会儿。”
“哦,要不我也再待一会吧。”
许之道:“早点回家吧,让你这么晚下班,我怕你老公对我有意见。”
“啊?还好,我们不住一起。”
许之顿了顿,还以为他们感情不和分居了,也不敢再问,“那更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好吧,老大我先走了,下周见。”商意拿上电动车钥匙,打卡下班。
他告诉顾时钊今天加班,不用等他。虽然这样说,但内心却期望下班后能够在那个小小出租屋里见到顾时钊。
有点自相矛盾。
他想,或许该早点提出离婚。
绿灯亮起,商意收起脚拧动车把,他本在自行车车道上正常直行,可是一辆右转的私家车没有减速让他,刹那间,商意下意识地用脚撑但还是车辆巨大的力量撞翻,倒地的那一刻他想,幸好顾时钊耳提面命地让他戴紧头盔。
右手臂和腿部传来剧痛,他躺在地上稍稍活动了下,没断,但是好疼!
司机下车查看他的情况,焦急又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着急去兴趣班接孩子,你伤的怎么样?”
商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忍痛说道:“拍照,报警,电动车帮我停到路边,然后送我去医院!”
“好好,”司机知道这回肯定是全责,便按照他说的做。
交警很快来了,出了一份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机动车借道通行未保证当事人安全负全部责任,当事人商意无责任。
司机把他拉到了市医院,想搭把手扶着他。
商意拒绝了,就这样跛着脚,左手扶着右手慢慢走。
司机大哥又问:“我去借个轮椅?”
“不必。”商意故作坚强,但是脸上的两行泪不是假的。
司机大哥唉声叹气,但他无暇理会,一心想着今天千万不要是戚泽值班!
还没走进急诊室,就听见了戚泽的声音响起。
“商意?”戚泽惊愕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说什么来什么,商意转过头,“戚,戚大哥。”
戚泽觉得自己的一口气滞在胸腔,他看见商意的一滴眼泪正好滑到下巴尖,衣裤脏的像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右手臂的鲜血沾到了左手上,歪着身子仿佛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左半边......
商意尴尬地说:“今天你值班吗?好巧哈,我正好出了个小车祸。”
戚泽没说话,径直上前查看了他的手臂,又蹲下挽起他的裤脚摸住脚踝。
商意疼到脸部扭曲,眼泪又滑下来。
戚泽眉头紧皱,站起来说:“需要做一个ct和核磁。”
商意吸了吸鼻子,故作潇洒地说:“拍个ct吧,核磁就不用了,我戴头盔了。”
戚泽不容他拒绝,“我是医生,听我的。”
“好。”商意低下了头。
戚泽带着他处理了外伤,又做了ct和核磁。结果是右足踝扭伤、右侧膝部挫伤、右手臂挫伤。诊断书都是戚泽亲自写的。
司机大哥交了钱,又给了他一些后续的医药费和营养费,他觉得对方态度不错,便让人走了。
商意腿上绑着固定带,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装药的袋子放在旁边,他低头小心地查看自己的手臂,纠结这个挫伤会不会让自己留疤。
戚泽走过来坐在他身旁,“很疼吗?”
商意扯了扯嘴角,“没有,不疼了。”
“突然看见你这个样子,吓了我一跳。”
“今天太倒霉了。”
“你一个人没法回去,给家人打个电话吧。”
家人......商意拿起手机,纠结了几秒后,给顾时钊发了一条信息。
看他联系完家人,戚泽站起身,“不能沾水,半月后复诊,注意饮食,”他俯视着对方低垂的眉眼,“还有,少抽烟。”
商意惭愧地笑笑,“我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偶尔抽一根。”
仔细想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
戚泽愣了愣,说:“那就好。”
商意说:“戚大哥,你先去忙吧。”
戚泽重新坐回他身边,“现在不忙,住院部有情况会叫我的。”
商意尴尬地抬起左手擦了擦脸,觉得时间过的无比漫长,“好吧......”
戚泽握住他的手腕。
商意诧异地看向他。
戚泽道:“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好......”
戚泽很快回来,商意本想拿过毛巾自己擦,可是戚泽拉住他的左手,拿着毛巾帮他擦脸,擦完脸又仔细地帮他擦手。
毛巾是湿的,温的,商意尴尬的手足无措,戚泽越是温柔友好,他越觉得对不起戚泽。
也是在此时,顾时钊突然风一般的卷过来,他喘着粗气,额头上一层汗,而让他心焦的老婆,正被一位高大英俊的医生细心照顾。
“......”商意猛地抽回手,脸色通红地看向顾时钊。
顾时钊扫了一眼那医生,然后走到商意面前蹲下,查看了一遍他包扎的手臂,又拉开裤脚看了看他的腿,担心地问:“严重吗?”
戚泽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与商意的关系,但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他察觉到了对方的厌恶以及强烈的占有欲。他攥住毛巾,开口道:“脚踝的扭伤比较严重。”
顾时钊站起身,看着这位与自己身量相仿,但面色不虞的Beta医生,心底已有了猜测但仍故意问道,“这位医生叔叔是谁啊?”
“你眼瘸呀?!”叫人叔叔?商意拧着眉,戚泽哪有那么老?
戚泽看着对方挑衅的态度,依然好涵养地微笑着:“我叫戚泽。”
顾时钊真的服了戚泽这老狐狸一样的外表,他冷笑一声,“原来是戚泽医生,我叫顾时钊,商意的老公。”
再好的伪装听到“老公”这个词时也有点开裂,戚泽转过头问商意:“你结婚了?”
商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两人见面,他夹在中间,无异于一场精神凌迟!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想,这辈子活该被人戳脊梁。
顾时钊替他回答:“是啊,我们结婚了,男人嘛,得负起责任来。”
商意脸上温度爆表,他实在忍受不了了,单脚站起来对戚泽道歉,“对不起戚大哥,这人不着调,我们先走了,”他把装着药的袋子拍在顾时钊胸口,“走!”
顾时钊没说话,直接给他个公主抱。
商意被吓了一跳,“我靠!”
戚泽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攥着毛巾的指肚有些发白。顾时钊就是睡了自己未婚夫的人......呵,结婚了?真是可笑,睡了一觉就结婚?在玩什么深情人设吗?
顾时钊抱着他将他放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地看顾着他的脚,轻捞住他的胳膊为他系上安全带,然后一言不发地绕到驾驶位启动车辆。
商意见他阴沉着脸,问:“怎么你还给我摆脸色?”
顾时钊气呼呼地说:“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商意哼了声,“第一时间应该给警察打!”
“你就是在我面前牙尖嘴利!”
那确实,商意自知理亏,但仍狡辩着说,“才不是,我在外人面前也这样。”
“那为什么在戚泽面前那么乖?”
“......”商意消了音,或许是装习惯了,也或许是戚泽成熟稳重的气质也让他变得沉稳起来,所以在戚泽面前,他从不敢造次,只做戚泽喜欢他做的事。
顾时钊见他没说话变得更气了,连车速都提了上去,“以后不准单独见他!”
商意也发愁呀,你以为我想见吗?
顾时钊继续说:“我怕他对你把持不住!”
商意瞪大眼睛:“把持不住打我吗?”
“......”
商意后知后觉地点头,表示同意:“还好今天是在医院,戚泽不仅没打我也没打你,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对。”顾时钊顺势说。
回到家后,顾时钊把他抱到了床上,找来睡衣给他换。
商意纠结地说:“要不我自己换吧。”
顾时钊看向他,“你手痛脚痛的怎么换?”
商意扁着嘴,“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顾时钊顽劣心起,“换个衣服就不好意思,你忘了你当时用手握住我那里......”
“卧槽,我不记得了,”商意红着脸歪倒在一边,“快换,换衣服!”
顾时钊捞起他,慢慢帮他脱掉上衣,换上睡衣,脱裤子时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双手撑开裤脚,仔细地不让布料碰到脚踝,白皙的腿上大片淤青,右脚脚踝高高肿起。顾时钊心疼不已,他扔掉睡裤,说:“别穿裤子了。”
“啊?”
“现在天热,不穿裤子也没事。”
“......”
顾时钊进厨房用保鲜袋装了些冰块,又找了条毛巾包裹住,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抬起商意的右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开始为他冰敷脚踝。
商意看着他问:“老顾,你怎么对我这么......孝顺?”
“......可能因为你是我老婆吧。”
商意盯了盯他俊逸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然后说:“是不是挺多Omega喜欢你的?”
“没觉得。”
商意疑惑地问:“为什么?”
“你不也是Omega吗?你喜欢我吗?”
商意愣了愣,目光移到房门旁,“不喜欢,咱俩趁早离婚。”
顾时钊看见他回避的目光,落寞地说:“不能离婚,离婚了谁孝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