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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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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里山镇那个熟悉的家,陈知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明明还是夏天,里面却透着些许凉意。

她打开手电筒,扫了一圈,家里还是从前的模样,没变。只是几年无人打扫,每样物品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越是感觉每个东西都熟悉,就越会觉得心里绞着痛。

她关上灯,凭着记忆走到沙发那,随手拍了两下灰,然后缩成一团躺了下去。

这是妈妈死去的地方,她闭上眼,蜷缩着,恍惚间,她仿佛感受到了妈妈的温度。

妈妈在信中说,她撑了很久很久,真的撑不下去了,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最后说:【原谅妈妈的自私吧,小知,妈妈非常非常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信纸被泪水打湿过,一些字变得模糊。

光是看文字都会觉得很痛,陈知就这样痛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她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

外面太阳很大,窗帘闭着,但光还是透了进来。

嘴唇干裂的生疼,身上也酸,她艰难起身,想洗把脸,但房子一直没人住,水早就已经停了,她只好随意扎上头发直接出了门。

墓园里幽静清简,这天阳光明媚,只有微风时不时拂过。

黑白照片里,女孩笑容依旧灿烂。

陈知蹲下身,伸出手,用指尖轻触沈芝佳的脸。

“佳佳,我来了。”她轻声道。

这话说完,她便无言,只眼神空着,安静地坐在墓碑一旁。

明明大仇得报,可她却没感受到该有的轻松与畅快。

有的还是沉重、压抑且虚无缥缈。

无力。

像是一粒细沙,轻的不由她,只能随着风各处飘摇,无论怎样呕心沥血竭尽全力,她都无法落回到那片属于她的沙漠里。

树叶沙沙作响。

叶子落下来,砸到她脸颊上。

起北风了。

在墓园里,她兜兜转转到下午才回家。

整栋楼因为之前死了人,空了不少,搬走的搬走,卖房的卖房,陈知回来,只有楼下的王奶奶发现了。

叩叩叩!

敲门声。

陈知开门,王奶奶站在门外。

王奶奶一直独居,一儿一女都不怎么管她,就每月给点生活费,几个月能来看一次,估计他们就等着王奶奶哪天去世,两人过来把房子一分,这事就算完了。

“王奶奶。”

“小知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上学了?”王奶奶满面慈祥,慢慢道。

陈知笑:“奶奶,我毕业了,现在已经工作了。”

“哦,一晃你都工作了啊。”王奶奶晃着脑袋,看着有些糊涂。

“奶奶,您进来坐吧,您最近身体还好吗?”陈知搀着她坐到沙发。

王奶奶缓慢摇头:“岁数太大了,不比以前,估计时间不多了。”

陈知皱眉:“奶奶,您别这么说,不会的。”

王奶奶笑着摆摆手:“你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挺好的,我在学校教书,是语文老师。”陈知乖巧道。

王奶奶笑得开心,点着头道:“老师好啊,老师好啊。”

王奶奶注意到了陈知眼尾的伤,她关切问:“小知啊,你眼睛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啊?”

陈知紧张解释:“哦没事,就是我上课的时候不小心被笔尖给划到了。”

“以后做事可得小心着点啊,这要是留下疤可就不好了,奶奶看着心疼。”

陈知笑着点头:“奶奶,您吃饭了吗?要不我下楼给您买点吃的吧。”

王奶奶拉她说:“不用不用,我吃过了。”

手机忽然响了。

陈知打开看,是江哲发来的短信:【知知,我好想你啊。】

在陈知回短信的间隙,王奶奶慢慢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客厅窗前。

她慢慢开口:“年轻人啊都爱玩手机,我一个老太太不会那个东西,以前没事的时候,我就常坐在我家客厅窗户那往外望,总能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咱们小区外面。”

“有一次我下楼遛弯,回来的时候又看见他了,我就顺着他眼神,看到他好像在盯着你们家,很多次啊我都想告诉你来着,但我又不太确定,后来那小男孩就不来了,不知道是因为我发现了他,还是因为别的。”

陈知起身走到王奶奶跟前,问:“奶奶,那个小男孩是不是穿着一身黑,长得有点凶,但也是很帅的那种。”

“是啊。”

说到这,王奶奶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小男孩后来还参加了小英的葬礼呢,不过怕小知伤心,她并没有说起这事。

陈知说:“奶奶,那个小男孩,现在是我丈夫了。”

王奶奶惊道:“你丈夫?小知,你都结婚了啊?”

陈知点头,一脸幸福笑道:“嗯,我结婚了,他叫江哲,江是江河湖海的江,哲是哲学的哲,就是您刚刚说的那个小男孩。”

王奶奶又笑得开心:“结婚好啊,结婚好啊。”

陈知回想起,她和江哲在一起的两个月里,江哲总是会缠着她问要不要结婚,但每次她都是搪塞过去。

可江哲还是每天都问。

“陈知,结婚吗?”

“还要考察。”

“陈知,结婚。”

“要考察。”

“结婚。”

“考察。”

“就不能提前几天吗?非要等考察期结束?”

“不能。”

江哲每次被拒绝后,都垂头丧气的,陈知也只是笑。

她回过神,说:“奶奶,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之前都不知道。”

王奶奶脸上露着慈祥又温暖的笑容。她慢慢往门口走:“我得回去吃药了,再睡上一觉,老了,没啥精神头了。”

“奶奶,我送您。”

傍晚过后,天色渐暗。

陈知坐到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她仰头,看着天上星光闪烁。

她在那坐了很久,一个钟或许更久。

这期间,她一直在回想。这十年里发生过的事就像是一部放完的电影。

而此刻,她又按下了回放健。

这部电影很乱,没有专业的拍摄手法,没有好的剪辑,没有好的打光,没有好的音乐,快乐悲伤愤怒疑惑,乱的甚至连主题都没有。如果把这部电影放到大荧幕上,那肯定会是一部超级烂片。

“好烂。”她骂道。

她起身上楼,进门,坐到沙发上。

在一次深呼吸后,钢戒轻轻划过手腕。

一抹红陡然间绽开来。

有点疼,但没有她之前经历过的事疼。

她最擅长忍耐了。

差点忘了打最后一个电话。她拿手机,拨号,电话那头,张笠语气略微诧异:【陈知?你有什么事吗?】

陈知:【张警官,新立县轻茂街108号,有人喝药自杀,请你派人去看看。】

【自杀?】张笠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知:【是我一个朋友,我们刚刚通电话,我觉得她不太对劲,感觉她情绪很低落,一直吵着要自杀,我又不在那边,只能打电话让你先去看看。】

电话那头,张笠声音变小,似乎在对着旁人说话:小王,记一下,新立县轻茂街108号,有人自杀,赶紧派人去看看。

好的。

张笠声音又变为正常:【陈知,你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看,有情况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陈知:【好的张警官。】

挂了电话,钢戒再次划过手腕。

这次她用了力。

身体里的鲜血霎时间便如斗艳的玫瑰般,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

昏暗客厅里,江哲岔着腿,仰头坐靠在沙发上。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拿出手机看。

【江哲,我到家了,今天培训还是很累,但我昨晚我梦到你了,在梦里我们办了婚礼,我特别开心,后来都是笑着醒的。江哲,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你,之前因为我的原因,导致我们错过那么多年,我每每想起来,都会特别特别的后悔。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我身边等着我陪着我,你没离开,我真的很感激。我想和你结婚,非常想,但我现在很困,我想先睡了,不要给我打电话,晚安。】

知知的意思是同意跟他结婚了?

身上的疲倦感在瞬间消散。

他举起一旁的小口,激动道:“小口小口,知知终于同意要嫁给我啦,你开不开心,我好开心啊。”

小口冲他喵喵地叫,好像也很兴奋。

他还没有和知知求婚。在此前,他只买了求婚戒指,可其他具体的东西他还没有仔细想过。

他放下小口,开始思考。

都需要准备什么呢?鲜花?气球?场地选在哪里比较好呢?

说到鲜花,江哲之前送过陈知一束蓝色风铃花,那花很少见,当时他跑了好多家花店才买到。陈知收到后也很开心,但没几天,那花就枯萎了,陈知看着枯花,心里有些难受。

后来她就不让江哲再买花了,任何花都不要。她说,那么漂亮的花在自己手上凋零枯萎,感觉像在犯罪,还是让那些花在属于它们的地方栩栩生长吧。

她不要花,那就弄气球,浅蓝色的,白色的,星星形状的。

场地呢?

在家里?还是电影院?或者……海边?知知喜欢烟花,要放烟花……

他想的聚精会神,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着接通:【你好,哪位?】

对方:【江哲,陈知在里山镇,你现在回去找她吧。】

对方是个男声。

陈知怎么会在里山,她明明在隔壁市培训。

江哲问:【你是谁?】

对方:【我是莫雨奇,信我的话,就赶快回去吧,没时间了。】

电话被挂断,江哲满脸都是困惑。

莫雨奇?

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马上打陈知的电话,想问问她到底在哪,可打了几遍陈知都没接。

陈知的工作是庄小涵给介绍的,他又给庄小涵打电话,让她帮忙联系一下学校。

没一会,庄小涵就回了电话,她语气有点着急:【江哲,她根本没去学校那里面试啊,学校那边都说不认识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去学校?那她去哪培训?

里山?知知怎么会平白无故回里山?

她骗了他。

江哲一阵心悸。

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回里山镇找陈知。

莫雨奇早就知道,陈知是无法接受自己被关进监狱的。他很清楚,陈知不会自首,而是自杀。

他告诉江哲,是不想陈知死后没人发现。

他们是一样的人,都是将死之人,虽然不想,但活着太痛苦,莫雨奇这样想着,他能和陈知一起死掉,也算是圆满了。

离开前,莫雨奇回想着和陈知的种种。

高中时,他被她轻轻推醒,她语气温柔:“同学,回宿舍睡吧,在这睡会着凉的。”

他脸红着,她用手背探他的额头,说他发烧了,一脸担忧的想要送他去医务室。

大学时,两人联系上后,他总是在出租屋里吃泡面。陈知说:“莫雨奇,别吃泡面了,对胃不好,这是一些钱和胃药,你拿着。”

他不要,她却硬塞,塞完就跑了。

他也想过,自己去做那些事,自己替陈知去报仇,他想陈知重新开始过好的生活。

可陈知说:“莫雨奇,你应该了解我的,就算你自己都做完了,我还是无法走出来,如果不是我亲自动手,我始终都无法放下,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

陈知总是强调,她要做,她必须去做,他们不死,佳佳和许田就不会瞑目,她不做,江哲就会死。

她不能让佳佳和许田白死,也不能让江哲毁在人渣手里。

心里的那些执念早已根深蒂固。方林不是没治好她,是她亲手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锁进那无形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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